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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度报道女性故事
桑格格身上有一种让人惊叹的蓬勃生命力。当大部分人都在中规中矩地长大,按部就班地上学、高考、念大学、找工作,不敢走错一步,她却在小学五年级就跑去电影厂毛遂自荐当演员,大学时和“黑社会”男朋友谈恋爱,分手后为了逃跑就辍学离开成都,跑去北京闯荡。此后在北京、广州、上海、杭州四处折腾,就好像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
这种旺盛的生命力,贯穿在她的整个人生。你能在她的半自传体小说《小时候》里,看到她用四川方言活灵活现记录下的、一个女孩不无生猛的成长。
▲主播/夏忆,配乐/麗美《SecretFeelings-FromChildhood》,衣湿乐队《米店》
撰文|祁十一
编辑|伊登(Eden)
▲桑格格的画《一只快要成年的白马走在草原的黑暗中》。
桑格格从小就展现出异常生猛的一面。
四五岁的时候,优秀教师评比大会,看到妈妈没有被评上,桑格格站起来“大声地指着主席台问:咋个没有我妈妈?!我妈妈最好!我妈妈最优秀!”
小学一年级,“整个暑假都被关在家中,我只有一天到晚从我们家阳台上爬出去,抱到下水管往下嗦,去二楼找刘东,再爬回五楼找邓佳。整个夏天,你都可以看见一个娃娃,像一个壁虎儿一样,在一栋五层的红砖宿舍楼的立面上,爬上爬下。”
她不被束缚,也没有传统观念里一个女孩子应该矜持、被动的行为规范。喜欢就表白,从不扭捏。小学三年级,她“去找徐非表白:我喜欢一个人,这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结果徐非没有任何表情,走了。第二天,他兴冲冲地来找我,说:我查了词典了,你说的那个人是不是我?!”
长大后遇见九色鹿,她“见到帅哥就生扑”,连连追问他,“咦,你怪帅的嘛!你叫什么名字?”、“你叫啥名字嘛?”就此让九色鹿被迫认识了她。后来,九色鹿成为她的先生,相伴至今。他本名姜珺,是一位学者。她给他取名“九色鹿”,因为“这位什么都懂的爱人,看起来介于动物和神之间——累起来像条狗,睡着了像个神”。
可她不觉得自己的人生有多独特生猛。“好多成都人都是这样生活的,我不是特别突出的一个。”她说,“这种生命力就是从四川来的,我们四川人骨子里就有这种天生天养的大自然的力量,或者说乐观。”
如今在杭州生活的她,每天的生活就是“玩儿”,看书,画画,写毛笔字。朋友说她,“好像一天到晚不怎么做饭,整天琴棋书画的”,她说,“在我们成都,做饭不全是女生要干的家务,男生也有很多喜欢做饭、做家务的,这一点在四川比较平等,所以女生的生命力很强,生活多姿多彩,发展得挺好。”
▲桑格格在杭州的生活,就是每天写字画画。
01.
父母离异、爱与婚姻
小学三年级,桑格格的父母离婚了。在《小时候》里,她记录了当时的场景:
“父母终于离婚了,爸爸要领走一半家产,他开了架东风货车来,院子里好多人围着看,我也围着看,还很高兴,嘻嘻地笑。看着那辆东风车越装越满,那些我熟悉的立柜、五斗橱,沙发,椅子……在车厢中被摞成一个小山,我开始着急了,那是我的家啊!我爬上东风车,把拿得动的小东西一件一件丢下来,一边丢一边仰头往楼上喊:妈——快下来啊!我帮你又抢回一些东西……”
▲桑格格自己画的插画,记录了那个悲伤的场景。
本来有些悲伤的场景,却在她幽默的笔调下带着一丝心酸的好玩。多年以后,她说起父母离异,并不觉得那是多么不好的事。
“妈妈离婚肯定会有压力的,从舆论和实际生活来说,要一个人带我,都是很大的压力。但没办法,生活给她匹配了一个不匹配的丈夫。以前我爸回来天天吵架,很恐怖的气氛。后来变成我跟我妈两个人生活,要宁静得多,好得多,这对我来说是一件好事。也没什么特别大的阴影,我对成长还是相对满意的。”她说。
离婚后的母亲,重新开始了对爱的追寻,桑格格也会帮她出谋划策。她从一个孩童天真的视角,记录下了妈妈寻找新男友的历程:
“我妈登了个征婚广告,把所有应征者的照片都摆在床上,花花绿绿半个床都是,她兴奋地说,来!帮妈妈选一哈!
我妈选男朋友之刁,啥子要求都要符合,她说,上盘跟你爸就跟拐了,这一回我要~(开始操川戏腔)精~挑呐~细选呦!亢扯亢扯亢亢扯——!
我无法辨认我妈走马灯似的男朋友。只有挑重要不同区分一下:有的人每次来都给我买巧克力;有的人每次来买鱼肉干;有的人每次来专门提兜小金苹果。我大概就这样称呼他们:巧克力、鱼肉干、小金苹果,等等。有一次,我对我妈说,你不要理鱼肉干了,他上次拿来的鱼肉干都是臭的。”
另一边,桑格格和父亲之间也留下了不乏温暖的童年回忆。她有时搭乘他的货车,陪他去山区拉苹果。“我们一路山水一路歌,我爸品味无敌的放着他的卓依婷,小卓在四川小金美丽的四姑娘山的山山水水深情地用闽南语演唱着:爱情的代价,竟然是这么大,失去了青春好年华~!!!咚咚卡!咚卡~……我爸抬起他联合国国王那颗尊贵的头,对我说:以后你要找男朋友不带给我看嘛,谨防你娃娃的皮~!”
▲by桑格格
两个都还不错的人,却无法一起生活。“爱”这件事,有时显得那么不易。多年后,桑格格总结说:“有的人不知道,去爱别人,就要去宽容和理解别人做自己的那部分,很多误解和争吵都来自于这里。”
幸运的是,她似乎并没有因为父母婚姻的破裂,而失去爱的能力。她始终是那个敢爱敢恨的人,摸索着爱的内核、方法和路径。至今,她和九色鹿先生仍然和谐地一起生活。论及其中的重点,她说:“两个人在一起,(对方)核心的地方你是欣赏的,就会帮助你在细枝末节上的纠葛让它过去。我欣赏他做的事情有意义。他也比我纯真,对理想的追求要加执着和付出。我其实是很懒散的,骨子里还是成都人的节奏。”
“我也问过他,我好在哪里?他说你么,两个特点,一个是没文化,一个是比较可爱。我听到后是很开心的,因为在我看来这都是非常重要的优点。”
02.
叛逆,学渣,成长
许多人说她叛逆,她却总是疑惑:所谓叛逆,一定有你要反抗的东西,“推翻强加给你的阻碍”,但她没有。“我没有束缚。我妈那个智商,自己能活得好就不错了。”她说。如此环境之下,她的生长带着一种小兽般的横冲直撞、不管不顾。
大学时和“黑社会”男朋友分手,“因为逃跑,读了一半的大学只有’哦荷’了(完了),反正人家早就想开除我。”
又在某一天,突然想起一个喜欢的却好几年没有联系的男生,“我就发短信给他:你喜欢我吗?我是桑格格。他回:喜欢。我再发:请表达。他简单地作了些陈述,我觉得还可以,就发:等着,下午我来找你。然后,在航空业不咋景气的年头,西南航空卖出一张当天成都飞往北京的机票,全额。”
在北京,她进过影视业,当过群演(失败了),想过花80元买一张大学毕业文凭(放弃了),最后还是靠文字应聘上了杂志社记者,在北京活了下来。
如今说起往事,她说当年不懂事、太懵懂。但另一方面,“当时我想追求的学习内容,好像不是大学里有的。我作为成都长大的女孩,跟朋友同学相比,好像对外面的世界渴望得要强烈一些,我一直想出去。它是一个原动力,不是养成、习得的。”她说。
成都是舒适的,但也像“有一种盆地狂想症,对周围的世界知之甚少。这个盆地又很富绕,所以非常自得于这个小世界,在这个自得里自我感受会很大,别人也会觉得你这个东西真的很了不起,但其实缺乏一个相对客观的对比。”她说,“但换句话来说,所有的东西再好,你的主观感受不好,也是无效的。”
在离开四川之后,她才更深刻地感受到身上的“四川特性”。哪怕是如今生活在秀丽的江南水乡,她也带着成都的底色——“更原初的、原始的、不管不顾的、更乐观的泼辣劲儿”。
“你看看四川的山和杭州的山就知道了。四川的山是大雪山,极高的山,有真正的原始莽力。杭州的山是很舒缓、很氤氲的,很江南灵秀的感觉。”她说,“人是从山水里、从自然里长出来的。”所以就连她写的毛笔字,都被老师说带着一股冲劲。
她的文字也是一样,带着从小在成都生活的底色,“比普通话更鲜活”,“白是迅白,黑是黢黑,青是菊青”——她想要尽可能地还原那些重要的事情,因此方言是特别重要的东西。
当她用方言写下多年萦绕在心的经历时,话语自然而然地流淌出来。原汁原味的四川方言,能把人瞬间带入四川的河流山川、人们不慌不忙的劲儿、乐观开朗的性格……
某种程度上,她觉得这种形式的表达,也和自己是“学渣”有关系——写作不是为了被夸奖,也就没有了下笔时的思前想后,不期盼它在文学上有多深刻、多优美,只为还原一个真实的人的生活。
“学渣没有’好’的束缚,渣就是不符合规矩、不符合评判要求,但在自己选择的路上不渣、不懒,会专注在自己的路上。”她说,“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只有当一个人选择自己的道路,去感受所选择的事情、与它融合,它出来的效果才是独特的,别人取代不了你。”
03.
女性,文学,写作
《小时候》里,处处是一代女性的故事与命运。那些人物鲜活饱满、富有个性,也带着深重的时代痕迹,让人唏嘘她们的选择与人生走向。
比如豆豆,“成都市著名的美女,当过车模。她虽然不是我见过的美女中最美的一个,但却是最不把自己容貌当回事的一个。在我们几个死党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她就委身于这个养猪场的小老板,还爱得不得了。”
好友张敏,“她号称自己是个自由主义享受派,如果身上还剩元,她会先打个的跑到中信城市广场喝杯星巴克咖啡,还要抽只老船长雪茄,把脚靠到另一张椅子上抖啊抖的,任凭海边都市下午的阳光和煦地洒遍全身。”
她在另一本书里写的“黄美丽”,也是让人印象深刻的一位女性。黄美丽很美丽,却因谈恋爱、交男友、当小混混,成为那个保守年代里“不检点”的女生。桑格格在创作的时候,把她所熟知的两三位女性的经历捏合在一个人身上,捏出了黄美丽。
她也无法走上《小时候》里邓小兰的道路。那位邓小姐,当年是远近闻名的美人,不从当官的,不得不跑去成都当保姆,又跟随男人去了香港,后来当了两回有钱遗孀,拿到大笔遗产。再后来,“改革开放了,搞活经济了,鼓励外商来投资了。邓小兰以亿万香港富婆的身份回来考察,由省委书记陪同,市长开路,一路杀回老家……小兰要在家乡办厂,先投几百万修路,只不过有个条件:以前的档案全部销毁,顺便把那个当年整她的人从副市长的位子上抹下来。”
“邓小兰是一个特别传奇的人物,不是普遍意义上能走的路。”桑格格说。
这些命运唏嘘的女人们,桑格格用她的语言风格记录了下来,留存在文字中。而如何书写她们,如何使用写作时的技巧与体悟,才能让这些女性足够动人;以及她所喜欢的作家文人们又如何刻画出经典,她以足够的真诚分享了自己的心得体会。保留她的原话,作为文章的结束:
“传奇不好写啊,像假的一样。如果你写得比较留白,在传奇之外还有一些余韵,它还可以让你再去想、再去看。狗血就是你的好奇心被撩拨到极致,马上就满足了,就像吃饭一样,吃饱了马上不想再吃了。文学就是在你快要达到的时候把你拽住,给以后的空间再留一点东西。
我写传奇,从来不用特别惊悚、狗血的语气去写,全部是深深地埋在生活里。写传奇有一个秘诀:要比观众提前不相信,不能全情投入其中,要一直保持清醒和怀疑,这个东西才会有力量。韩东说过一句话,真正的好的写作者,比读者更快不耐烦。”
“细节给人真实感。我写一个蛋糕,我不会写蛋糕,会写一个虎皮卷,不然你还是茫然的,不能聚焦。写作的秘密和乐趣就在于:你给人聚焦的可能性有多大。”
“闻一多评孟浩然的诗,说他写的是人生的剩余,而不是人生的精华。大部分人认为,你提起笔就应该写精华。但最好的是:这个人具备写作的才能,但在充分地生活。充分生活的人,已经非常疲倦地在事情里被肢解、被掏空了,还剩一点点能量来写,大量东西是在冰山之下。但因为有下面的东西,上面写的东西绝对是一笔千钧。这就叫人生的剩余。文学里大量东西是留白,通过不写的东西来达到的。”
“从内心情感来说,我还是最喜欢萧红。她就是一个没文化的、有着蓬勃生命力的人。我说的没文化,是指没有被文化浸染,虽然文字非常精妙,甚至超过了精妙,是神妙,你想不到她会这么写,但她就这么写了,是这个事情最最好的表达,这就是神。
萧红生命里所有的事件,都是因为她女性的角色带给她的困苦,但她写出来的东西是超出性别的,是我们人类,有这么一个生命,面对事物时最感人的赤子之心。这是多少技巧带不来的。”
“还有李娟,是这些年绝对不可以错过的作家。她写人在荒野里的生存,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救赎。每个人都想从自己的生活里跳出去,重新和自然在不可能的情况下结合。她也确实写得好,是有真实生命力的东西,这才是硬通货。”
“写作到最后,支撑你的不是技巧,而是你这颗心。”
本文作者:祁十一,现居成都,一个晃晃悠悠的写作者,喜欢写作和体力活。
本文配图均来源于受访者,版权属于原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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