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街头暗淡无光,月也被隐去,只有阵阵刺骨的风吹来,穿过长长的巷子,呜呜作响。
一个穿着深蓝色西服男人的身影出现在巷子前,他有点喝多了,黑色的领带转到背后,走路歪歪斜斜,眼看就要摔倒,却被一个女人扶住了。男人抬头看了那女人一眼,女人长得十分漂亮,穿得也很性感,低低的黑色礼服像刚参加完宴会。
“先生,你没事吧。”女人的声音娇柔,说话之间细长的手指抚上了男人的胸口。
这是在挑逗。男人心里这样想,放荡的笑容就爬上了嘴角。
深巷中,衣服被撕裂的声音。
“你要做什么?”女子的质问声。
喝醉的男人坏笑着,不顾女人的挣扎从背后把她抱在怀里,说:“这么晚了,你穿成这样不就是想要勾引我吗?现在我就满足你啊。”
女人不再挣扎,一丝诡异的笑溢在她的嘴角。女人抬起手臂,往后摸去,触摸到男人的脑袋。她呵呵笑起,说:“头颅饱满,气血应该充足。”
男人还在呵呵地笑道:“你说什么呢?”
女人的脑袋突然横地一转,后背对着男人,面孔却直冲着他。男人一惊,大叫一声往后退去。
女人诡异地笑着,脖子呈现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扭曲。她咧开嘴,就以这样前后不一致的姿态向男人走来。路灯照在女人的脸上,男人才发现这张脸没有血色,惨白到泛青。
“你,你是什么怪物?”男人吓到腿软,一下子坐倒在地上。虽然酒被吓醒了不少,但是却没有逃跑的力气。
“我是什么怪物,你一会就知道了。”女人用双手把自己的脑袋掰回原位,发出“嘎啦”一声,她仰望这夜空中的圆月,满足地笑道,“啊,真的很渴……不过,总算是回来了。”
第一章
警局前段时间刚装修完,最让端木晨心烦的就是那新铺的大理石地板,化验科的那帮女人经常集体踩着高跟鞋,咣当咣当地路过刑事科的门口,那大理石路面被敲得整天响。而这响声最大的时候就是化验科的那六个女人集体出动去吃午餐的时候,那阵势经常把端木晨从午觉中吵醒。
端木晨最大的心愿就是能看到那6个女人集体栽一大跟头,那端木晨绝对会鼓掌叫好。
早起端木晨来到警局,无所事事地看了报纸,了解了一下各地的八卦,然后去大厅的自动贩卖机买了一杯热牛奶,再回到办公室里的时候就昏昏欲睡了。早上一共有三个电话打进来,端木晨都毫不理会。
中午时分,她第一个去食堂打了饭,早去的菜都是热的,而且肉比较多。端木晨和食堂的阿姨混的很熟。通常端木晨都露出师奶杀手的微笑,递出自己的饭盒,然后食堂阿姨就一边呈花痴状地说:“这孩子当差的还这么瘦,应该多吃点补补。”然后一边猛往端木晨的饭盒里装菜。
“谢谢姐姐!”临走,端木晨总是要对食堂阿姨来一个飞吻,而且肉麻兮兮地叫这个大自己30岁的女人“姐姐”而非“阿姨”,哄得人家恨不得警局一天开十顿饭。
端木晨就是这样吊儿郎当的警员。她今年26岁,对一个女人来说算是事业的关键时刻,但是她却完全没有什么进取意识,总是懒散地过活,得过且过。她不爱出去玩,就偶尔自己去去酒吧,没什么朋友,没有聚会不去逛街,每个月拿那些钱自己花也算是够多了。端木晨满足于现在的生活模式,好吃懒做,清心寡欲,简直就是生活的精髓所在。
吃完饭看办公室里的同事在聊天,似乎只有自己是局外人。无所谓,反正自己和那些假模假样的家伙们没什么共同语言。她往沙发上一躺,准备美美地睡一觉。
刚刚进入睡觉状态,那可怕的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就传来了,伴随着说说笑笑,时不时的高分贝,让端木晨“腾”地直起身子。
“又是化验科的那群死三八!”端木晨愤怒地冲到门口,冲着化验科的那6个女人嬉笑的背影嚷道,“吵死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6个女人一起回头,个个都美丽,而那个个美丽的脸庞上都带着鄙视。
“就知道睡觉,要睡觉干嘛不回家睡啊。”其中一个女生反击道。
“嘿!我在哪睡觉还要你管啊,你是我妈啊你!”端木晨一点也不示弱,大叫大嚷让整个走廊的人都听见了。
“端木晨,你神经病!”女孩冷冷地斜了端木晨一眼,她身边的同事搂过她,瞥了还在吐舌头的端木晨一眼,说:
“小莱,别跟那种人一般见识。我们走我们的,管得着嘛她。”
端木晨还不依不饶:“江莱,如果我有神经病那也是你遗传的啦。”
江莱愤恨地转头,说:“端木晨有本事你别跑,看我不把你拖去验尸房解剖了你!”
“没本事。”
“滚!”
“哈哈!”
端木晨心满意足地回到办公室,一屁股倒在沙发上继续睡觉。
吃过饭,端木晨所在的刑事科接到报案,集体出动。
端木晨磨蹭了半天,王组长催她不下十回她才慢吞吞地从厕所出来,心里很不满,嘴里碎碎念着每次行动前都要念叨的话:“我一个女人,干嘛要让我来刑事科,每次死个人都还要我抛头露面的,真是的真是的,难道警局男人都死光了吗……”
“快点。”王组长听她还在念叨,不禁摇摇头。
警车一路开到城南的一条小巷子前,那里已经拉上了颜色鲜明的警戒线。
端木晨远远地看到地上一具尸体,穿着深蓝色的西装,从体型上看是个高大的男人。
“发现尸体的是清洁工,据说她早起打扫街道的时候发现了这具尸体,一开始的时候以为是醉酒者,后来才发现是死尸。”
端木晨站在人群最后,不停地打呵欠。昨晚大半夜的自己一个人去打壁球,累的要死,真不想早起上班。
王组长问:“化验科的人还没来吗?”
有人小声应和:“还没呢。”
端木晨笑道:“估计她们来见死人都还要补个妆呢……”话还未说完后脑就挨了一记,转头正要发火,对上江莱的笑里藏刀,立刻就没了火气,哼地一声走开了。
江莱和化验科的小许戴上手套,检查尸体。
“咦?”小许不可思议地抬头,对上同样是满脸疑惑的江莱。
“怎么了?尸体的死因是什么?”王组长问。
江莱轻轻拨动死者的颈部,说:“死因应该是外伤,从他颈部的大动脉的咬伤来看,这地方应该是致命伤……”
端木晨凑上来,说:“哦,所以凶手是只狗喽。”
“一边去!”江莱,小许,王组长同时喊道。
端木晨切了一声就坐回到警车里去了。
睡了一小会的觉,车晃了一晃,发现江莱坐在她身边。
“你干嘛不坐你们的车回去啊。”端木晨嫌恶地挪了下身子。
江莱说:“我们的车要运尸体。”说完这话江莱的目光有些呆滞地落在端木晨的脸孔上,端木晨被看得有些别扭,嚷道:
“看什么看啊。”
江莱哼哼地笑:“你脸色还真好,白里透红。”
“去,什么跟什么。”
这时候王组长拉开车门坐了进来,端木晨这才松了一口气。和江莱两个人单独在一起的气氛实在是太怪了,还不如像在大家面前那样吵来吵去呢。
化验科的运尸车开在前面,刑事科的小面包车开在后面。江莱坐在端木晨的身边,从黑色的挎包里拿出一瓶饮料,扭开盖子大口大口地喝下。
端木晨瞥一眼,道:“你喝的这是什么东西啊,怎么这颜色啊,恶!”
江莱喝的很快,几乎一口气喝了大半瓶才停下来。她呼了口气,说:“胡萝卜汁。”
“那哪能这么红啊,你也喝的下去,我看着就恶心,去,你真是神人。”端木晨的嘴就是不能闲下来,总要把心里的那点心理活动全都说出来。
江莱斜她一眼,说:“胡萝卜汁有营养,多喝对身体好。”
“你是要多喝点了,又瘦又白,鬼一样。”
“是吗?”江莱担心地对着车里的镜子照了一下,看见自己的脸色的确白的吓人,甚至有些泛青,“我果然要补血。”
“喝胡萝卜汁就能补血?”
江莱呵呵地笑,又拧开盖,说:“那喝什么能补血?人血吗?”
江莱黑黑的眼珠划向眼角,无声无息地看着端木晨。端木晨把车窗打开,风灌了进来,她似乎没有听见刚才江莱的话。
午后的阳光晒在端木晨的身上,那暖暖的感觉夹着睡意向她袭来,她靠在车靠背上,闭目养神。她不喜欢她单位的这辆破车,靠背硬得像死人骨头,再加上身边这个面如鬼魅的江莱,让她有种活在阴间的感觉。
想到这,她偷偷睁开一只眼睛看向江莱,发现她正抱着一本也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书在看。
在端木晨的印象中,江莱进警局的时间不长,年纪不大却总是冷着一张脸,几乎没有看她开怀大笑过。刑事科的很多同事背地里都觉得她漂亮,却也一致同意她一定是个很难追的女人。冷艳,神秘,除了尸体几乎没有什么让她感兴趣的事情。一些男同事说江莱长了一张禁欲的脸,因为她几乎不正眼看男人。刑侦组的小刘够帅吧,几次三番地对江莱表示好感,而江莱呢?跟没事人一样,甚至有化验科的同事向她八卦小刘,江莱直接来了句:“小刘?哪个小刘?”
男人们说,这样的女人只能远观,若要靠近只怕是要搭上半条命。
端木晨不以为然,什么样的女人有这么大的造化啊,不就是清高一点,这帮傻男人还真当回事了。
不屑,真不屑。端木晨想,这样的女人送我我都不要,估计是性冷淡,只有对着尸体的时候才会有□……
心里不负责地尽情乱想,怪异的笑容便浮现在了端木晨的嘴边。江莱余光瞥见端木晨那奇怪的表情,心里也冷笑一声。
第二章
听到一声惊叫,端木晨猛然睁开眼睛。
前方的运尸车突然往左猛地一偏,向路边的防护栏直撞去。端木晨她们所坐的面包车“呲”地一刹车,车里的人全都大叫一声向前扑去,马路上留下两道黑黑的车轮印。
还没等众人回神,只听见运尸车撞在防护栏上的巨响和破碎声。
“发生什么事了?”王组长赶紧拉开车门跑下去,江莱和车里的其他人都下车,只有端木晨还坐在车里一个劲揉着自己撞疼的额头。
江莱看着小许她们所在的运尸车的车头已经完全地粉碎。因为在高速路上,行驶的速度很快,这样的撞击力下车里的人恐怕都凶多吉少。
王组长赶紧向后面开来的车打手势,避免追尾。刑事科的小何和小张急忙跑过去救人,江莱呆了一呆,也跟着跑过去。三个人跑了一半,突然发现运尸车的门被推开了,一个人晃晃悠悠地爬了出来。那个人不是化验科的小许,也不是运尸车的司机,还不是为要追小许而自己要求和江莱换车坐的刑事科的小孙。那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头发凌乱,脖子低垂着,下巴抵在锁骨上,样子十分奇怪。他左手拿着一个黑色的东西,晃晃荡荡。
“那……那是……”小何吓得后退一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那男人穿着深蓝色的西服,领带完全转到了身后,他皮肤呈暗青色,蹒跚又带着一丝诡异的步伐地向江莱他们走来。
“是那具尸体!他手里拿着人头!啊啊啊啊啊——!”小张吓得拔腿就往回跑,而小何已经瘫倒在地上不会动弹了。江莱看清那男人左手拿着的黑色东西居然是小许长发散乱的头颅。
那尸体慢慢地抬起头,他的脖子上缺了一大块,伤口的皮肤已经腐烂脱离,露出的肌肉和血管显而易见。他的脑袋向右搭在右边的肩上,嘴角高高地翘起,嘴唇外翻,露出尖锐的牙。他的牙比一般人长2倍,上下的牙咬合起来把嘴撑得异常大,而在牙缝之间隐约可见一些肉块。他的眼睛红似岩浆,看不出他的视线是看向何处。
江莱看着他,愣在原地,身后的王组长让她快跑她也没听见。尸体突然移动向江莱冲来,那速度快得让人完全无法反应。当江莱已经闻到那尸体张开的嘴所散发的尸臭时,她突然看见一把黑色的手枪对准那张嘴,“呯”地一枪,那尸体瞬间被震开了。
“喂,你是傻子啊,怎么不懂得跑?”
江莱转头一看,开枪的居然是端木晨。风吹来吹起端木晨轻盈的刘海和纯白的衣领,她的表情有些轻蔑却又镇定。
尸体站起来,又扑了过来。端木晨抱住江莱一个翻滚滚到路边。
“居然枪也打不死他,这是什么怪物。”端木晨站起来又对着尸体连开三枪,尸体都只是退后了几步,却没有倒下。
“是僵尸……”江莱倒在地上,说,“要用火烧。”
“火?”端木晨扭头看向运尸车,看见油滴滴答答地流了满地。
端木晨往运尸车的方向跑去,一边跑一边喊:“喂,恶心的家伙,看这里。”
那怪物听到动静扭头看向端木晨,那一扭动作幅度太大,头居然硬生生地掉了下来,摔在地上,滚到了江莱面前。
虽然头掉了,尸体却仍向端木晨冲去。
“真是没品的家伙。”端木晨站在车前等着那无头怪胎过来,回头看一眼运尸车内,司机,小孙,小许三个人都被杀,鲜红的内脏流了一地,恶臭味扑进端木晨的嗅觉,让她紧皱起眉头。
“下流加三级,扣你分。”端木晨从口袋里拿出烟点燃。
眼看无头怪物就要抓住端木晨,端木晨却不躲,王组长大呼:
“端木!!快躲开!”
无头怪物横着双手几乎要掐住端木晨的一瞬间端木晨疾速往旁边一跃,怪物一下撞入车中,腰部被车窗卡住。端木晨侧手翻,右手撑地,单手倒立,左手一弹烟头,烟头落入运尸车底部漏出的机油中,“轰”地一声,大火把运尸车连同那无头僵尸一起吞没了。
端木晨慢慢走到江莱面前,江莱坐在地上,身边那齿尖牙利的头颅嘴还在一张一合。
端木晨身后火光冲天,她的面孔被热炎映得通红,但注视着江莱的表情却无比冰冷。
“腿软的腿软,逃跑的逃跑,你们真的是警察吗?”端木晨哼了一声走开了。
“你,你别太目中无人!!”之前一直坐在地上动弹不了的小何气恼地站起来,回敬端木晨道:“你干吗要把车也一起烧了?里面的人都给你烧死了!”
端木晨点根烟,叼着烟眼睛一只大一只小地看着小何,说:“我怕你看到那脑浆内脏弄满地的场面又会吐个三天。”
“你!”小何愤恨地说:“那样的怪物谁看到不会怕?我们是警察但我们也是人!不像你,哼,也不知道是不是和那些怪物一个品种…难怪你姐姐和你全家都会…”
端木晨本来已经背对着小何,懒得跟他一般见识,听到这句话她猛地回头,那眼神不同于平日的慵懒和刚才的冷漠,是锐利而充满愤怒的杀气!
端木晨的枪已经举起,小何却被王组长一拳打飞了出去。
“你个混蛋小子,没有端木你早就被杀了你知不知道!没心没肺的家伙!”王组长拽着小何一顿拳脚。
端木晨愣一了下,然后放下了枪,转头,不禁意碰上江莱的目光。江莱的表情很平静,端木晨不知道是不是她受惊吓过度以至于有些痴呆了。但那眼神又不似痴呆,有些绝望而怨念,又有些冰冷。那眼神紧紧地抓着端木晨,居然让端木晨有些晃神,觉得似乎在哪里有见过这样的目光。
“很久以前我们是不是见过面?”端木晨问。
江莱的目光突然收敛,说:“没有,今年我刚进的警局。”
端木晨呵呵地笑,迈开步子往前走,在火光中她的身影慢慢模糊,像被融化一般,而她的声音也渐渐飘远:
“或许是上辈子见过吧。”
小何一把把王组长推开,喊道:“打够没有?再打我真要死了!”
王组长看了一眼,见端木晨已远去,他叹口气,说:“我可是救了你一命。”
“什么?!”
“端木晨刚才已经拔枪了,她拔枪就没有失手过。她的可怕你是没听说过。”王组长的表情变得凝重,回忆起很多往事。
端木晨十八岁当上警察,十九岁时锋芒必露,而她的一切都在二十岁那年改变了。知道那件事的人几乎都死了,至今还留在警队的知情人也只有王组长一人。
端木晨,是一个很危险的人物。
第三章
警局的顶楼,风吹的很响。
端木晨坐在地上,领带早已经被吹歪,纯白的衬衫领口被风扯开,露出她凸现的锁骨。
烟一直点不着,她索性把烟和火机丢到一边。
后来风渐渐小了,阳光晒得她全身温暖,困倦感袭来,她打了一个呵欠睡了过去。
“咣咣咣…咣咣咣…”
端木晨皱眉,心想:“怎么又是高跟鞋的声音?我不是在天台吗?这阴魂不散的实在是…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我躲到天台了还不能睡个好觉么?”
端木晨突然串起来,大喊:“死三八!!”
“咚!”
什么声音?端木晨扭头一看,对上江莱那受了惊吓的脸。江莱一脸黑线,明显是被端木晨前一秒还在熟睡后一秒就直接弹起来骂人的特殊体质给吓结实了,以至于狠狠退了一步撞在门上,黑框眼镜也都有点歪了。
端木晨看江莱那失态的窘迫,差点笑出声。
“你怎么在这?”端木晨问。
“我来找你的。”江莱扶了扶眼镜。
“找我?什么事?”
“尸检报告出来了,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端木晨问:“尸体不是被烧成灰了吗?”
“还有一个头。”
端木晨呕了一声,说:“你把那个头带回来了?”
“恩。”
“你还真不怕恶心…”
化验科解剖室的走廊里很冷,端木晨跟在江莱身后不禁打了个哆嗦。
走廊很冷,江莱的表情也很冷。端木晨想想,没记错的话这个今年刚参加警队的小姑娘应该是二十岁出头的样子,但是在她身上总能看到一种冷冷的冰山气质,和她本该朝气蓬勃的年纪很不相符。虽然平日里常常吵嘴,可是她们两个人却一点也不熟悉对方。
“喂!干吗要带我去见那恶心的脑袋啦!我又不是你们法医,我看不懂尸体啊!”端木晨嚷嚷起来,“别以为我昨天烧了一个怪胎你就以为我很乐意做这份差事哦,我可困了,有时间我宁愿去睡觉…”
江莱当她空气,完全不去理会她的抱怨。端木晨很无奈,这人是完全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吗?怎么不多听听群众的呼声?
化验科的走廊很长,很阴暗,冷得让人觉得奇怪。端木晨不自觉地抱住自己。
“好冷啊!”
“温度低是因为要保存需要解剖的尸体。”江莱没有回头,走在端木晨前面。那高跟鞋还是踩得响亮,回荡在这阴气极重的地方,端木晨真怕这么大的动静会招来那些沉睡的尸体们的集体抗议:“吵死了!!”
“昨晚我解剖了那个头颅。”江莱带端木晨来到解剖室,里面的温度更冷,和天台那里的温暖反差太大了,让端木晨打了哆嗦。
“很冷吗?”江莱一边把那颗头从冷柜里推出来,一边抬头看端木晨,见她那羸弱单薄的样子,抱着自己不停地抖,一点也不像昨天那威风地杀掉怪物的她。
江莱开始解自己的外套扣子。
“你干吗!”端木晨往后一躲,这荒凉的只有鬼的地方,这江莱要是突然对有自己什么兽行,那怎么叫也只有鬼会听见吧!
“给你。”江莱看端木晨那一脸怕被□的样子十分无奈,她斜了端木晨一眼,把脱下来的外套递给她。端木晨看江莱脱去黑色的小制服,露出穿着白色衬衫的小身板,瘦得跟非洲难民一样,但皮肤却是病态的白。这样的家伙还要装绅士呢!端木晨也不客气,套上那小制服,居然觉得这制服出奇的小,肩膀都伸展不开。本来端木晨就整天被人念叨瘦像快要西游的人,没想到跟这输给了江莱!不过套上那外套的确暖和了很多。
“你不冷?”端木晨问。
“我习惯了。”江莱对端木晨笑笑。这时端木晨才发现,江莱的双眼红肿,布满血丝,应该是昨晚对着那怪胎脑袋熬夜的后果。她戴上黑框眼镜原来是想掩饰那疲惫。
这拼命三郎,干嘛对工作这么认真?这是端木晨不明白的。在她的观念里,又舒服的觉不睡而去工作的人,除了她姐姐外,其他人都是脑子有点问题。
但是江莱那禁欲的脸一笑,别说,还挺好看。
“年纪不大,装什么老成…”端木晨唠叨着,江莱一掀开那盖在头颅上的白布,端木晨就“呕”了一声,立马退后三步。
“怎么变成这个鬼样子了?还是在冷藏的情况下!臭死了!”端木晨捂着鼻子,那脑袋臭得让她想飚脏话。
“是,腐烂的速度太惊人了。”江莱扶了扶眼镜,一脸严肃,说,“昨天在案发现场,我检查尸体的时候死亡时间不会超过十二小时,而现在的腐烂程度来看,已经是大概死亡一周的状态了…”
端木晨打断她:“你特意叫我来恶心我的吗?”
“当然不是,我是想听听你的意见。”
“意见?为什么要听我的!”端木晨突然笑得妖娆,说:“不会是昨天我救你一命,你爱上我了吧!”
江莱也不理她的调侃,戴上手套,扒开那脑袋的嘴唇,指着那尖锐的牙,说:“你看这牙,你不觉得他这样根本不像人类?”
“是僵尸哦?”
江莱表情一紧,说:“你觉得是僵尸?”
“拜托,是昨天你告诉我的啊!”
“可是你不这样觉得吗?”
端木晨“切”了一声,露出一惯的玩世不恭的表情,说:“这都是什么年代了,还僵尸呢,封建迷信不可信你懂吗?你以为在拍电影啊!”
江莱仍不死心地继续问:“那这尸体死而复生,头都掉了却能继续攻击,这要怎么解释?”
“干吗问我?我只是个小警员,我怎么知道?”端木晨已经显得很不耐烦了。
“那…你认识端木季烨吗?”
听到这个名字,端木晨突然蹿了起来,目光中平日的懒散一扫而光,瞪了江莱几秒,猛地冲江莱快步冲过来。江莱被端木晨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本能地往后退去。这一退才发现自己的身后是墙壁,她的背部触碰到冰冷的墙,才让江莱一分神,端木晨的脸就以大特写的方式欺近了。
江莱躲开端木晨灼热的逼近眼神,却被她双臂圈住,无处可躲,双手本能地挡在胸前。端木晨的呼吸吹在江莱的脸上,她凑近江莱的耳边,呼吸的热度让江莱有些难耐,却又难以动弹。端木晨重重一吸气,发出“嘶”的一声。
“你身上都是尸体的臭味,说不定你自己就是一具僵尸呢。”
江莱生气地用力把端木晨推开,端木晨冷笑着退到解剖室的门口,带着玩世不恭的烂表情,留下一个让江莱皱眉的坏笑,转身走了。
那些记忆,端木晨已经封印在了记忆的最深处,不想再去揭开。
第四章
端木晨一个人住在一个小户型的公寓里,复式结构,下层是客厅厨房,上层是卧室。她很喜欢这样的布局。虽然空间不是很大却得到充分的利用,这让端木晨很喜欢窝在家里,有事没事就躺在家里那张单人床上,把音响开得震天响。她不怕邻居投诉,找警察?她就是警察。
周末的晚上她一边看电视一边在沙发上睡着了,突然被手机铃声吵醒,把在梦中的她吓得直接弹起来。心烦地拿过手机,居然是警局的来电。
“又不是我值班,打电话给我干嘛!大周末的……”她想也没想就把电话给挂了。
打开冰箱去找食物,发现冰箱和她一样饿,什么吃的也没有。手机又响了起来,瞄一眼号码,警局。于是,端木晨套上外套去楼下小区里吃拉面去。
拉面店的老板和端木晨很熟,而且和食堂大婶一样,又是一个欧巴桑。
“张姐!”刚进门端木晨就喊了起来。
“晨晨,怎么这么久没来了!”那个大了端木晨20岁的“张姐”看到端木晨就眉开眼笑,把手上的那碗拉面拿给伙计,自己跑到端木晨跟前,两个人笑嘻嘻地面对面坐下。
“最近很忙吧,这么久没来,都把你张姐给忘了吧!”
“哪能啊!就一星期没来,张姐这么想我啊!”说着端木晨还夸张地挑了一下眉。
张氏拉面是张家的招牌,在这个小区里开了有十几年了,手艺好又经济实惠,这街坊邻里没有不知道的。端木晨在这里住了6年,经常来这里吃拉面,以她的性格自然不会放过这风韵犹存的老板娘,顺便可以蹭到每碗拉面比别人多放两片牛肉。
店里很热闹,端木晨和她的张姐说话都用喊的,却也十分快乐。张姐给她一碗汤料充足的拉面和一扎冰啤酒,这让端木晨很满足。
这样寂寞的夜,适合在这样欢腾的气氛中度过。
突然大门一开,走进来一个年轻女孩。她穿着黑灰色的低胸上衣,白色的短裤,棕色的卷发披在肩上,身材丰满。她斜眼往端木晨这里看,这是张家的女儿张思危。
“思危回来了啊。”张姐笑咪咪,显得十分开心。端木晨也看了张思危一眼,学着张姐的口气说道:
“思危回来了啊。”
“思危是你叫的么!”张思危瞪她。
“哇,张姐,你这女儿怎么越来越泼辣,我向她问好呢她还对我这么凶,以后您要费心给她找婆家了……”端木晨还没说完,张思危一个横腿冲着她的脑袋就扫了过来。端木晨猛地一低头,张思危的飞腿就把对面的张姐给扫倒了。
“哎哟!”
“啊!妈……端木晨你!!”
端木晨左手端着她的面,右手一撑,越到了桌子的另一边,拿上筷子往店外面跑,笑嘻嘻地说:“张大小姐,以你的火爆脾气记得千万别穿裙子,太短的裤子也别穿,不然所有人都会知道你对粉色内裤有特殊的爱好。”
“端木晨!!你去死吧你!”
端木晨看到张思危震怒的样子,心满意足地把她的拉面“打包”带回家了。
回到家打开电视,一边吃拉面一边看电视,真是十分惬意的生活。
频道不停地换,突然她被一则新闻吸引住。
“……这已经是本市第二例离奇死亡案例,死者的颈部受到重创,其伤口如同咬伤……”
“刚才那电话应该就是组长想找我说这事吧,又有一件类似的案子了。”端木晨想起江莱说的,那是僵尸。
“不可能,不可能是僵尸!所有的僵尸应该在那个时候已经全部……”
一触及那片记忆,端木晨觉得很不舒服,立刻就想转移注意力,于是开始不停地吃拉面,一大碗拉面一瞬间就被她消灭得连汤都不剩。
“嗝,吃多了。”端木晨往沙发上一躺,什么也不想去想,那些复杂的事情她一点也不想往脑子里放。就这样躺着,迷迷糊糊就要睡着,突然听见窗外放烟火的声音。烟火飞向天际,在深灰的天空炸出五颜六色,却显得那么突兀。端木晨小小的屋子也被染得喜气洋洋,那巨大的欢腾之声却回荡在这单身的小屋子里,侵袭着那昏沉想快点进入梦乡的人。
“今天什么节日?粽子节?粽子节放什么烟火,有毛病。”端木晨气冲冲地把窗户都关上,拉上窗帘,又狠狠地倒回她的沙发上。
是谁说的,狂欢是一群人的孤单。
这样的城市,越是沉醉在喜悦中,孤单的人就是越寂寞。
那欢乐之声过于喧哗,回荡在这被灯火映红的天空之中,闷响着盘旋而上,嗡嗡作响,震动着凡人的耳膜,无法消散。
这是个寂寞人的寂寞之城。
命案连连,王组长忙得焦头烂额。受害者已经增加到5名,督察说如果在下一个受害出现前还抓不到犯人的话,就让王组长滚回家去。
王组长这郁闷,这犯人怎么抓?行踪不定,而且被害者之间完全没有共同点,有男有女,有学生,白领,还有无业游民。唯一能联系在一起的是死者的脖子都几乎被咬断。坏就坏在这一看就知道是同一个凶手的连环杀人案,而且犯人没有特定的目标,这就是所谓的无差别杀人,谁都有可能成为受害者。
这案件已经引起了市民的恐慌,晚上9点后基本上都没有单独外出的人。
端木晨一早到单位王组长就说要开会,端木晨皱眉“啊”了一声,哈欠连连。蒋舟拍拍端木晨的肩,笑说:“要有点斗志啊,不然我们刑事科的日子都不好过了。”
端木晨耸着眉耷拉着眼皮,冲蒋舟笑笑。
蒋舟这小姑娘以前是档案室的,年纪不大但是却总是很有斗志。她成绩很好,一直想调来刑事科,可是她爸妈总是不让,说一个小姑娘就在档案室待着就好了,冲锋陷阵的留给男人吧。可是蒋舟就是不喜欢在档案室那无聊的工作,偷偷申请了好几次要调到刑事科来,但是刑事科的人手不缺,所以一直没调成功。
这次小孙出了事,又是大案要案的关键时期,刑事科正好缺人,蒋舟就顺利地调了过来。
端木晨很想不通,为什么像蒋舟这样的女人,放着档案室那么悠闲的职位不坐,要跑来这累死累活钱也没有多拿的破刑事科来。这样的人真傻。端木晨心里开始打她的小算盘,等这案件过去以后她一定要在第一时间写申请调到档案室去,让蒋舟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刑事科的15个人一般情况下分成3个小组,负责不同的案件,这次晨会15个人全到到齐了。王组长头发凌乱,黑眼圈很夸张,一副就是休息得极度不好的样子。端木晨选了最后排的位置,方便她可以睡觉。
刑事科的15个人到齐,会议室的门却突然开了,端木晨一看,这江莱怎么阴魂不散,刑事科开会她怎么也来了。
江莱和化验科的六个高跟鞋女王——现在是五个了——其中之一的蓝然拿着厚厚的文件夹坐到了最后一排。江莱拉了一把椅子挨着端木晨坐下。端木晨瞥了她一眼,看她戴着黑框眼镜,长发似乎没有好好地护理,有些凌乱地搭在肩上。她眼睛红肿的厉害,脸色更加惨白,拿着文件夹的手一伸出来,那淡蓝色的血管在她那像冰川一样的手臂上凸显出来,就像一条条静静的河流。
王组长开始整理案件,并把案发时的位置都圈了出来,发现这些死者死亡的地点极其散乱,散落在全市各处。时间倒是都集中在午夜,且都是没有什么挣扎,一招毙命的。为了防止尸体再度变异,已经火化处理了。
王组长在上面说,端木晨在下面睡得脸面朝天。江莱看着端木晨张着嘴那毫无美感的睡相,还打起呼来,有够嚣张的。她向蓝然借来一小块橡皮,丢进端木晨大开的嘴里。
“咳咳……咳咳咳咳!”端木晨突然惊醒,大声咳嗽起来,“有……有情况……”
全部人都回头诧异地看着端木晨,王组长额头上的青筋都要暴出来了。
“有什么情况端木晨?你做的梦应该很惊险刺激吧。”
全部人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蓝然哈哈哈哈地大笑,江莱也忍不住莞尔。
端木晨挠挠头,也没觉得多不好意思。穿越人群那些嘲笑的眼神,端木晨对上了蒋舟的目光。蒋舟的眼神很冷,充满了鄙视,和之前开会时那个热情的她完全不同。端木晨本来就皮厚,完全不会因为别人的冷嘲热讽就有什么改变。一坐下困意又袭来,她双臂抱在胸前,两腿分开,头靠在靠背上,这是坐着睡觉的最好姿势。
第五章
王组长把五位受害者的照片都用幻灯片放出来,第一个是那蓝色西服的男人。照片是他工作证上的照片,微微地笑着,给人感觉很踏实憨厚,和那天鬼魅一样的青脸完全不同。第二个死者是一个染着黄头发,一脸凶相的社会青年。第三个是个短发女人,估计24,5岁的样子。第四,五位有点像,似乎是兄弟,一看就知道还是学生。
“大家有什么意见可以发表一下。”王组长揉揉眼睛,底下没有人响应他,全都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文件。
江莱突然说话了:“我发现了一点。”
“江警官你说。”王组长注视着她。
“我和蓝姐之前调查了一下这五个人的亲戚和朋友,发现他们都是夜归族。不止是案发当天他们半夜还没有回家,而是经常都是夜不归宿。于是我们都进一步走访了他们的学校或者单位,发现根本没有什么工作或学习的事会耽误他们到午夜,所以他们的行踪有些另我们怀疑。”
蓝然翻开她手里的文件夹,说:“第一个受害者叫刘民,是银行职员,他每天5点下班,下班后没有回家,甚至饭都没有吃就会直奔一个地方,一直到午夜才会离开。而其他4个人也都一样,他们在午夜的时候都会奔往同一个目的地。”
“是哪?”王组长问。
“酾百赌场。”
酾百赌场坐落在市区南边,是个警察都不敢轻易碰的地方。知情人都明白酾百赌场只是一个烟雾弹,酾百老板做的是毒品生意,走私军火和贩卖人体器官,人脉延伸整个东南亚。虽然这些警方都心照不宣,但苦于一直找不到什么证据,甚至连幕后真正的老板都只有更高部门才留存档案。
听到酾百赌场王组长有些懵了,这案件居然和酾百有牵扯,这是他万万没想到,也极不想面对的。别说他这小小的刑事科的组长,就算是高级警督也没有什么好的对策。看来整个案件要变得极为棘手。
在座的基本上都知道酾百是个怎样的地方,气氛更加压抑了。
突然蒋舟蹿了起来,对王组长说:“既然有了眉目,我们就块行动吧组长!”
王组长却没反应。
“组长!”蒋舟有点急了。
“你别嚷嚷,我们得从长计议。”王组长说。
“从长计议?不会吧组长!”蒋舟冲到王组长跟前,红着眼睛质问,“要计议到什么时候?到下一个受害者出现吗?我不明白有了线索我们为什么还要等!”
“你不明白,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王组长避开她。
“就算再复杂,保护市民的安全不就是我们警察的职责吗?你们为什么这么畏首畏尾?”蒋舟气势汹汹。
端木晨直了直身子,像看热闹一样。
这蒋舟,毕竟还是太年轻,血气方刚,一看就是那种新出社会的新鲜人,棱角尖锐,却也是个两头尖,一头刺伤别人,一头也让自己免不了灾祸。
端木晨的眼神突然柔软起来:“这样的人,有点像她呢……”
江莱也不说话,只冷冷地看着这出闹剧。
这警局早就人心涣散。而没有凝聚力的集体,就像破网,一只大鱼冲进这破网,不用太挣扎,那网就自己散开了。
散了会,江莱和蓝然走到王组长面前,江莱冷笑着说:“看来我们不该来,来了倒是帮了倒忙。”
“没什么。”王组长的语气就像是真的江莱她们做了什么错事,然后他释怀了一般。
蓝然哼了一声,转头走了。江莱细细的胳膊抱着文件夹,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说:“这么简单的线索,我们化验科的随便查一查都查到了。我看,以后我们化验科可以和你们刑事科换一下门牌了。”说完那灿烂的微笑瞬间就收了起来,一甩头,长发差点甩到王组长的脸上。
蓝然被气得不轻,一路上跟江莱唠叨那怕死的老王乌龟的种种不是,江莱低着头,心事重重。
“或许我们不该蹚这浑水。毕竟查案是他们刑事科的事情。”江莱说。
“我看呀,那老王这次就该下台了。他真是一只缩头乌龟,一点点事都怕的要死。”蓝然愤恨地说,“难怪当年他手下都死光了,他却能活着。”
“……”江莱对这件事也略有所闻,也就是从蓝然这里听到关于端木季烨和僵尸的事情的。六年前,那次重大事件发生时,蓝然刚刚进警局,虽然警局上上下下要求大家要对这件事情守口如瓶,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有些秘密也就不那么密不透风了。
“端木晨不是也活着吗?”江莱问。
蓝然沉默了一会,然后四周看看,见没人才在江莱耳边轻声说:“你知道为什么刑事科都没有人和端木晨说话吗?别看她平时一副对什么都不在乎,很吊儿郎当的样子,其实私底下大家都怕她怕的要死呢。当年她能把她亲姐姐都给杀了,还把那一群的僵尸都消灭了,心有多狠,手段有多毒,真是无法估计。当年她姐姐可是警队的精英呢,而且很多人都说这次是僵尸复活,来找端木晨算账的……”
突然一只手猛拍了一下蓝然的肩膀,吓的她大叫起来。回头一看更是吓得她魂飞魄散。
端木晨黑着一张脸,那副面孔透着强烈的杀气。
蓝然听过端木晨曾经把八卦她这件事的同事双腿打断的事情,可是没有留下证据,所以谁也拿她没办法。这会她八卦八得这么兴致勃勃,被逮个正着,她当然怕得腿软。
江莱看出蓝然在害怕,一下把她拉到自己身后,直视着端木晨的眼睛,说:“你想干什么。”
端木晨冷笑,突然捏住江莱的下巴,把她拉近自己。
江莱躲闪不及,觉得下巴疼痛不已,却无法抽身。
“江莱,你最好给我小心一点。你们化验科的都一样。跟你们有关的事情就多做点,没关的事就少打听,不然我这个心狠手辣的人,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一甩手,江莱差点坐到地上,蓝然急忙扶住她。
端木晨转身,目光却还落在她们身上,那是端木晨锐利得好像能刮破人的皮肤的眼神。她哼了一声,甩头迈步离开。
“江莱,你没事吧。”
“没事……”江莱揉着自己生疼的下巴。
“为什么她走路都没有脚步声的啊,太恐怖了,真是。以后别接近这个端木晨了,真不明白这样危险的人为何还让她留在警队。”
江莱看着端木晨的背影消失在转角,默默无语。
第六章
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端木晨索性坐了起来。
天气闷热,空调定时已经自己关了。关掉的电视,静止的电脑,生硬的床头柜,房间里每件家具都好像无声地在散发热量。端木晨穿着睡衣,光脚踩在木质的地板上,顺着盘旋的小楼梯走到楼下。她打开冰箱,拿出冰冻的牛奶,大口大口喝下。
“晨晨,你要多喝牛奶,长得白白嫩嫩哦。”曾几何时,那个温柔的声音这样嘱咐道。可是早已经时过境迁,生活已经不似从前了。
端木晨深深地呼吸,把牛奶空盒子揉在手中。
第二天端木晨请了假,来到郊外的坟场。
有段时间没来了,那三座小小的墓旁都有些杂草了。
这里很安静,一片白色,离天空很近,连阳光的金色都被白色所冲淡了。端木晨一身黑,戴着墨镜,手机拿着一束百合花。
她记得姐姐最喜欢的就是这百合花,端木晨曾经那么羡慕聪明厉害又漂亮的姐姐。
爸爸是个植物学家,以前除了试验用的院子,连家里都总是种着各种植物。爸爸喜欢植物,妈妈自然也就喜欢。端木晨印象最深刻的就是爸爸一脸严肃地在台灯下查资料,写论文,妈妈微笑着帮爸爸送上一壶茶,或者一杯咖啡。
爸爸很严格,妈妈很慈祥,姐姐很优秀。
端木晨曾经说过,要成为姐姐和爸妈的骄傲。
“哈……”端木晨轻笑,回想起那些往事,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那些温馨画面和理所当然会存在的人如今都已经灰飞烟灭,消失在了时间的尽头。
端木晨的声音有点哑,淡淡地说:“或许,我没法成为你们的骄傲了。”
端木晨把花放在坟墓前,发现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那瘦得好像要随风而去的女人,不是江莱吗?
江莱也是一身黑,配着黑色的高跟鞋,显得更消瘦了。她也戴着一副墨镜,长发散开,素颜的她好像是一个出门在外不想被狗仔发现的明星。
端木晨没叫江莱,或许江莱也看到了端木晨,但是她也没叫她。
“估计她怕我怕得要死呢。”端木晨心里笑道。
江莱逗留了大概20分钟就走了,端木晨走在她后面,也往墓园门口走。路过江莱之前逗留的那个坟墓,她低头看了一眼,一束火红的玫瑰放在上面,而墓碑上刻着一个奇怪的名字,“分刻”,而标注的时间是“-”。
这个时间也太奇怪了吧。这个墓园不过也是30年前才建起来的而已吧。
真是个怪人。端木晨走了出来,看见江莱钻进一辆白色的宝莱,一溜烟开走了。
虽然整个城市被恐怖的连环杀人案的阴影所笼罩,但是有些地方却仍然是不夜城。
比如,此刻端木晨所在的“大世界”。
“大世界”是个酒吧,但不是所有人都会来的,说白了,就是一家女同志酒吧。端木晨很久没来了,此刻她又来到这里,遇见了之前的相好。端木晨不知道这个漂亮又低调的女人真名叫什么,只叫她小默,因为她不喜欢说话。第一次见到小默的时候两个人互相暧昧地挑逗对方,最后两人在酒吧外的小巷子里激吻爱抚,可是从头到尾小默都没说一句话。起初端木晨还以为这个女人是个哑巴,以至于后来第3次见面端木晨想带她回家过夜,小默说了一句:“不了。”还吓了端木晨一跳。
她们没有对方的电话,也不知道对方的名字,见面就抱在一起,感受一下人类的体温。以前端木晨不觉得自己是个在私生活方面很放荡的女人,但是这多年一个人生活的日子有时候会让她寂寞得几乎发狂,有些情绪还是需要宣泄出来。她不觉得这是道德问题,就算道德有问题,她也觉得没什么。这就是端木晨,这个警察。
小默叫端木晨“栗子”,因为刚认识的时候端木晨剪了一个栗子头的发型。
那晚很久没见到端木晨的小默似乎挺开心,说端木晨她头发长了,样子越来越有女人味,越来越性感了。小默喝多了酒,话也前所未有地多了起来。她问端木晨:“你知道贯穿整个城市的护城河里有人鱼的事吗?”
“人鱼?”端木晨笑起来,“如果我现在不是26岁而是6岁的话,我就信。”
“你没童真,你的灵魂已经老了。”
端木晨拿着酒杯,笑。她曾经猜测这另类的女子可能是个搞艺术的,从她的衣着,打扮到言谈爱好,都表现得很文艺。
“曾经有一个溺水的人,他落到了护城河里,然后他一直祈祷,想在他死之前见他的爱人最后一面……”
“然后呢?”端木晨撑着下巴看着小默,小默的脸很小,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可爱。
“然后就游来了一只人鱼,下半身是鱼尾,而上半身却化成他爱人的样子。”
“真的假的呀,那最后那人被救起来了吗?”端木晨问。
“当然被救起来了。不然怎么和你在这说话?”小默拿着酒瓶,笑得像个孩子。
“溺水的是你啊?”
小默笑笑。
端木晨问:“那救你的人鱼是变做我的样子吗?”
小默哈哈大笑起来,笑得酒瓶都倒了,人都差点从沙发上摔下去。
端木晨悻悻地说:“有这么好笑么?”
那晚端木晨把小默带回家,那是第一次她带女人回家过夜。
小默的呻吟声很好听,不狂浪,不压抑,每一声都像是从内心深处散发出来的渴望。端木晨有多久没有真正的□了?记不清了。但是她之前的那个教会她□的女人的辛苦没有白费,她每一步都不生涩。
做完后端木晨坐在床头点烟,问小默:“不然你做我的女友吧。”
小默趴在床上,笑道:“你怎么这么单纯可爱?”
“啊?”端木晨问得很大声。
小默闭上眼,说:“我拒绝。”
端木晨呆了一会,笑骂:“去。”
送走小默,端木晨待在楼下不停地抽烟。
突然觉得自己很好笑,是因为寂寞太久了么?
结果还被人拒绝了,真是丢脸。
“喂,你在干嘛。”
端木晨抬头一看,是张家的小姐张思危。
“我干嘛?抽烟啊。”
“刚才那个是你女友?”
端木晨咳嗽了好几下,现在的小孩怎么想法都能这么歪?虽然她端木晨是性向不一般,但是好歹也是一标准的美女脸吧!这一上来就问这么尖锐的问题真是让人有点吃不消。端木晨站起来靠近张思危问道:“你偷看我多久了你?”
张思危的表情突然变了,扯住端木晨的领子,把她拽过来紧贴着自己。
端木晨急忙举起双手,低头看着张思危的鼻子紧紧地贴着自己的锁骨处:“现在的大学生都这么热情主动吗?喂,被你老妈看到我可不负责哦!”
“你,最近和什么人接触比较频繁?”张思危问得严肃。
“干嘛?”端木晨笑,“这就查起我的行踪了?会不会太快?”
“是刚才那个女人吗?”张思危低喊着,直视端木晨的眼睛。端木晨呆在那里,没想到这张大小姐还会有这样炙热的眼神。
端木晨觉得很尴尬,也收敛起那无赖的形态,叹气说:“我的事跟你无关,你还是早点回家吧,不然你妈该着急了。”
张思危完全不理会她的话,又问:“你最近有没有觉得四肢酸麻?大脑麻痹……”
还没等张思危说完端木晨就推开她:“你才大脑麻痹呢你!去去去,赶紧给我回家写作业去!姐姐没功夫理你。”说完她就头也不回地跑了,也不管张思危在身后拼命叫她。
端木晨感叹,现在的女孩怎么都这么胆大啊,大马路上呢就给抱住了。路过卖零食的小卖部门口端木晨在那都是灰的玻璃上打量了自己一下:“难道是我太美丽?”然后一路唱着“太美丽~太美丽”就回家了。
张思危站在原地,神色凝重,身子有些颤抖,自言自语地说:“是祸躲不过,是祸躲不过啊……”
第七章
警局又一周的繁忙工作开始。可是对于端木晨来说,根本就没有“繁忙”这样的概念。
刑事科的人有些都被停休了,而端木晨是请了3天的假刚归来。
谁都知道她身手不凡,同样的谁也不会去搭理她。怕她的人,鄙视她的人都不会跟她说上一句话。
但是端木晨是早已经习惯了,无所谓了。而且她觉得这样的状态是最好的,她可以多睡会觉呢。
“什么?蒋舟失踪?”王组长的声音传进了昏昏欲睡的端木晨的耳朵里。
“是的,而且,而且是督察打电话过来问的。”同事小梁有些吞吞吐吐。
“她失踪为什么找我们要人,我又不是她爸……”王组长不满地说。
小梁说:“您的确不是她爸,可是,可是督察是她爸。”
“……”
督察说了,女儿是在你们刑事科丢的,如果找不回来,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于是,全员出动。坐上刑事科那几辆破面包车就出发了。
端木晨郁闷了,这小妮子到处跑,居然要劳烦整个刑事科的人出动去找,这叫什么事啊。不过后来她听见周围的同事说,这一趟大家自己要打气精神,要随机应对,因为他们要去酾百赌场找蒋舟。
酾百赌场?为什么要去那里?端木晨想一下,莫非是那一根筋的蒋舟独自一个人去酾百赌场调查了?这可真是典型的找死。
“没理由她要死我们还去凑热闹啊!这叫什么事!”端木晨郁闷的想跳车。往车窗外一看,并肩行驶的那辆白色的车怎么这么熟悉?再往车窗里一看,不就是江莱么?
江莱也在同一时间看到了端木晨,两个居然就这样隔空对视,都愣了一下。两辆车的车速相当,互相看着对方就好像彼此都静止了一样。居然有这么巧的事情。
江莱穿着自己的便服,不是制服,所以端木晨觉得她今天是休息。
休息还穿得那么漂亮出门,是去约会吗?这个想法从端木晨的脑中蹦了出来,让她心里有点不舒服。发现自己在别扭,端木晨吓了一跳。为什么要去在乎人家江莱约不约会啊,她干什么关我屁事?端木晨赶紧收拾起情绪,坐回那硬得要死的靠背,努力进入梦乡。
车摇摇晃晃不知道开了多久突然停了下来。端木晨迷迷糊糊地也醒了过来。她感觉同事们都下车了,她往窗外看去,这是哪?大桥?
车还没开到酾百就在大桥上被拦了下来。越过这座大桥就是酾百赌场的地盘,没想到在这大桥上就有酾百的人在把守。
端木晨从车里探出去,看到桥头站着一排穿黑西服的人,大概有八个人。有高有瘦,有矮有胖,但无一不冷着一张脸,在阳光的照射下仍显得阴森可怕。
站在最中间的那个最高的男人走出两步,说:“越过这座大桥就是酾百赌场,请您出示会员卡。”
“我们是警察。”小何走上前,出示他的证件。
“抱歉,请出示您的会员卡。”高个男人仍然很有礼貌且温和地说。
“我们是警察!”小何提高了嗓门,拽着那男人的衣领,几乎贴到那男人的鼻尖,突然拔出枪指着高个男人的脑门,吼道,“我们要搜查你们赌场,叫你们的老板出来!不然我毙了你!”
平日的小何是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但是那天他嗑药了。
自从那天亲眼见到怪物杀人开始,小何就每夜无法入睡,神经质到他老婆都受不了,总是喊着有鬼有鬼的。后来他哥们给他两粒药丸,说吃了这些就没事了,鬼就消失了。小何被恐惧折磨得生不如死,想也没想就吃了。
小何后来知道那是毒品,但是吃完后他真的觉得欲仙欲死,前所未有的快乐,在那梦境一样的世界里什么让他害怕的东西都没有,可是药性过后就是更加不见底的失落。于是他就这样离不开那白色的小药丸了。
王组长没想到小何会这么冲动,刚想把小何叫回来,却惊呆了。
那高个男人猛地往小何的脖颈间咬下去,脑袋一摆,一扯,小何脖子上就缺了一大块,“扑哧”一声,鲜血像喷水一般喷射出来。
小何的身子倒地,脑袋就仅有薄薄的一层皮与身子连着。他连反应都没来得及反应,更别说开枪了。
所有人被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王组长极度的恐惧,不住地颤抖,他想起了那极力想遗忘的记忆。他喃喃自语道:“是僵尸,是僵尸又回来了……”
高个子男人在咀嚼着小何的那块肉,血顺着他的嘴流下来,他说:“男人的血就是不好喝,我要女人的。新鲜,又香又甜……”
高个子男人身边一个戴着黑色墨镜,黑色的口罩,黑色的棒球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小个子走到他身边,口气严厉地说:“理,你太冲动了。这些可都是警察,打发他们回去就好了。”
那个叫理的高个男人说:“啊,那怎么办?都是他拿枪指着我,让我有点害怕了。”
害怕?
“真受不了你。”那黑口罩的矮个子叹气。
刑事科的人觉得看到一丝曙光,这矮个子说不定是他们的头,从口气中听着比较仁慈呢。
“绘加,那我要怎么办?老板会不高兴吗?”理有些着急地问道。
“我看没别的办法啦。”那个叫绘加的小个子转身,说,“把他们全都杀掉,不要留活口,别让老板知道不就行了。你还真是笨。”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哈哈,我知道了。”理说。
“要帮忙吗?”其他黑西服人问。
“不用了,这些小角色我一个人就可以搞定了。”理脱去西服,扭了扭脖子,然后咧开嘴,露出那夹着血肉的利牙。
“开,开枪!”突然有人疯狂地开枪,枪声震天。8发子弹全打中了理的身体,他往后摔去。
“死了吗……”有人问。
“哎……”理突然又站了起来,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理的身上有很明显的八个弹孔,却黑洞洞的,连一丝血迹都没有。
“他怎么连血都没有流!”刑事科的人颤抖地问。
“血?”理歪着脖子,笑道,“开玩笑,这么珍贵的血怎么能往外流呢……”说话的一瞬间他就冲到开枪的警察面前,一口对着他的脑门咬下去。“咔嚓”一声,脑浆崩裂。
“唔……大脑果然很好吃啊,嘿嘿嘿嘿……”
“妖怪啊!妖怪!”惊叫声四起,所有的警察都一边开枪一边往回跑。
这座大桥平日都是由酾百赌场的专门保安——也就是这帮黑西装所把守,没有人敢接近。赌局和酒吧只有在晚上才开始,所以持有会员卡的在晚上7点后才可以入场。所以白天这里都不会有人。
这帮警察就这样孤立无援。
“喂喂,是总部吗?喂,我是……”请求援助的人一句话还没说完脖子就被咬断了。
“救命……”
“怪物……怪物……”
“饶了我吧,我,我还有老婆,还有孩子……”
嘶喊声混成一片,理杀戮得十分开心。
突然一个身影绕到了理的后面,那速度快得让他有些反应不过来。正想回头只听“呯”地一枪,理眼前一黑,往前跌出好几米。
其他的黑西服都已经走远,听见动静又回头,看到拿着枪的端木晨。
“哦?还有一个人呢。”
端木晨右手持枪,看着一地的鲜血,头颅,四肢,内脏……
“端木晨,端木晨救我……”倒在地上还有三,两个人没有死,却也是奄奄一息了。端木晨皱眉,看到小张向她伸手,她立刻跑过去扶起他,说,“你们撑着点,医院。”
小张突然狠狠地抓住端木晨,瞪着她,厉声质问:“你一直都看着,为什么不早点救我们,为什么不早点!为什么……为……”居然就这样断了气。人死了五根手指却紧紧地扣着端木晨的手臂,鲜血染红了她的半边手。
为什么眼睁睁地看着同伴被杀?为什么不早点出来救人?这个问题真好回答,因为谁都不想白白送死吧,端木晨更是不想冒这个险,可是那残忍的杀戮让她看不下去,就算丝毫没有想到对策她也挺身而出了。可惜的是,人类总是容易从自己的立场去责备别人的不是,却没想到求生是每个人的本能。
端木晨用力甩开小张的手,站起来。
“好疼啊,好疼啊……”端木晨看一眼那倒在地上呻吟的同事,他的左手和双腿都被咬断,左胸口撕裂开,肠子流了一地,居然还没死。他不停地呻吟,泪流不止。一个大男人,如此狼狈。
“呯”端木晨一枪打爆了那同事的脑袋。
“你居然杀死自己的同伴。”理站了起来,眼珠掉了一个,后脑被端木晨打中的地方还在冒烟。他的左眼空洞地流着鲜红的血,红得似乎不像是真正的血液。
端木晨低着头,看着她亲手杀死的同伴。
第八章
那是人,一个活生生的人。
端木晨记得这个同事叫潘烨。因为名字里有一个“烨”字让端木晨注意到他。他长得不算很帅,很喜欢讲冷笑话,对女生很体贴,所以有很多女同事喜欢他。三个月前他结婚了,很多女同事还很吃醋地调侃他,但他分喜糖的时候却是满脸的幸福。
刚才出发前他坐在端木晨的后面,他对他旁边人说,他老婆刚给他打电话说她怀孕了,他就要当爸爸了,兴奋得像个孩子。
端木晨半睡半醒的时候潘烨还在她耳边说:“端木,我觉你的名字很好听,如果我生了女儿可以也叫晨吗?”
“随便随便。”当时她根本没放在心上。
几个小时前,他还是那么鲜活的人,会说话,会笑,会活动,有自己的思想,对未来有些那么多盼望。可是此时此刻,那个人却已经变成一堆烂肉,散落在地上,再也不会有什么意义的死物。
杀死自己的同伴很残忍吗?很没人性吗?那看着他继续痛苦,慢慢被疼痛折磨而死就是仁慈吗?
“那个人我好像见过。”绘加说,“那些人是不是叫她端木晨?”
“好像是。”有人回答,“绘加你什么时候见过那人?”
“岂止是见过,我还曾经死在她的手上。哼,真是有缘,居然又遇见她了。可是她的样貌又有点不一样了。”绘加思索着。
一个戴着头窟,耳朵上扎满了洞,长得很像女人的一个黑西装男人说:“他们这些人类样貌是会变的,会老会死,真是很低等的动物啊!不像我们僵尸,永远不会老。”说着便自顾自地笑起来。
绘加皱眉,很不高兴地说:“弗兰克,你嘴很臭知道吗?你怎么就不爱刷牙,血腥味很恶。”绘加戴着口罩还是能闻到弗兰克的臭味,绘加有严重的洁癖,而且他和人类交往很密切,十分不喜欢弗兰克对人类的嘲笑。
绘加算是他们八个人的小头头,身手高出其他人几个段数,所以就算弗兰克被绘加叱了一顿他也不太敢反击,顶多自己心里切几声。
突然从地上爬起来一个人,急速地往警车的方向跑。端木晨一看,居然是王组长。刚才他一直躺在地上装死,等待着机会跑到警车上逃之夭夭。
“端木晨,快掩护我!!”王组长大喊。
“想跑?”理向王组长冲了过去,端木晨连着几枪对准理的脑袋开了过去。理回头一惊,突然绘加一跃挡到理的身前,伸手在空中乱抓,端木晨的子弹居然全被他抓在手中。
“这什么怪物!”端木晨吃惊。
绘加拇指一弹,子弹全都射了回来。这招明显是端木晨所料不及的,她急忙几个翻身,却感到左肩膀一疼,中了一枪,手臂一软,摔倒在地上。
“救命————”王组长一声惊呼嘎然而止,端木晨抬头看到的是理满嘴的鲜血,他掐住王组长的脖子,在他的脑袋上开了一个大洞。鲜血染红了王组长的蓝色衬衫,他的双手双腿还在空中乱舞。
“啧啧啧,男人的血真不好喝。”理舔着嘴唇,那锋利的牙嘶嘶作响。
“僵尸……你们是僵尸吗?”端木晨艰难地站起来,按着左肩问道。
绘加偏一偏头,说:“你不必知道了,因为你马上就要死了。”
理说:“漂亮的小姐,我真舍不得杀你,如果是在别的情况下我们遇见的话说不定还能交个朋友。可是你偏偏要来这里捣乱,哎!而且,小姐,你的血的香味已经飘过来了,我好久没有喝到美丽女人那又香又浓的血液了,真让我有点控制不住要发狂了!放心吧,我会让你死个痛快的。”
端木晨笑道:“恶心的家伙,你这是夸我吗?可惜我一点也不开心……”
话音未落,理一个猛冲就冲到了端木晨的面前,速度快得让人吃惊。端木晨受了伤,腿一软,反应就慢了半拍,双肩一下就被理给扣住。端木晨小手臂一抬,对准理的下巴就是一枪,可是却放了一记空枪,子弹打完了!
端木晨心里一惊,理顺势而下,对准端木晨的脑门就是一口。端木晨急忙闪身,身子却被理死死地抓住,她费力地一偏头,那一口就狠狠地咬在了端木晨的右肩上。
“!!”端木晨觉得一阵剧痛,用尽全力一脚踢在理的腹部,理向外摔去,头一晃,撕扯下端木晨右肩的一大块肉。
端木晨摔倒在地上,鲜血哗哗地从她的右肩涌出。
理站了起来,摸摸自己的腹部,带这幽怨的口气说:“小姐你这一脚踢得也太狠了吧,我好心要你死的痛快,看来你是不领情了。”
端木晨扒这大桥的栏杆艰难地站起来,双臂都已经举不起来了。
“难道这次我真的要死了吗?”端木晨的心里开始一直回放着这句话,死亡的念头占满了她的大脑。她的血越流越多,视线也开始模糊,双腿软得像踩在棉花上,全身也越来越累,眼皮就快要抬不起来了。端木晨有点后悔自己就这样冒失地跑出来,没有想到对付他们的对策。她记得6年前她杀死那些僵尸的时候枪弹也是没有起到丝毫的作用,倒是用了一把她姐姐交给她的短木剑,那把短木剑似乎是僵尸的克星。可惜的是那把剑随着僵尸的死绝也遗失了。几天前她也曾经在江莱的指导下用火烧死了一只僵尸,但是很明显的,那僵尸和眼前的这些家伙根本不能算是同一个物种。眼前的这些怪物们,威力惊人。火?哪里能有火?车里的汽油在那么远,自己口袋里只有一个打火机……这次真的是有勇无谋了。
“可能这次就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吧。”想到死亡端木晨突然有些释然的感觉,或许真的死了,那些可怕的寂寞就会一起死去了吧……
意志一涣散,端木晨的应激能力就彻底丧失了。理掐住她的脖子把她高高地举起,她双腿离地,双臂都似有千金重,完全无法抬起来。剧烈的窒息感袭来,端木晨无法抵抗,突然喉咙一痛,嘴里涌出恶心的血腥味,她受不了,一吐,一大口鲜血就从她的嘴里溢了出来。
“差不多了,等真死了血就很不好了,我要开动了哦。”理开心地说。
绘加受不了理的偶尔幼稚,点了根烟正要抽,突然一个人影闪过,一道闪光直扑向理。
“小心!!”绘加大喊,话音未落理的右臂就被斩断。
“啊啊啊————”理大叫,伤口伴随着红色烟雾,喷出大量的鲜血。就在眨眼之间,理的脑袋一歪,被砍掉了。
端木晨的身子连同理的手臂一起掉下了桥,扑通一声掉进了护城河中。
“是附了咒的桃木剑!”绘加一惊,出现在她眼前,杀死了理的是一个黑发女子,她戴着黑色的手套,手持一把深褐色的短剑,眼神锐利。绘加不自觉地后退,他能感受到那女子手中的短剑的无形气场,心有畏惧。
远处的黑西装突然对着那女子开枪,那女子一跃,跟随着端木晨一起落入大桥之下的河里。
“追吗!”弗兰克大喊。
“如果你想被桃木剑一剑杀死你就追吧。”绘加说。
“那!这……”
绘加整了整衣领,说:“你们没有发现吗?刚才那个女人是……”
黑西装中的一个戴着大帽子和墨镜的女人应道:“的确。”
“不过也是个残次品!”弗兰克愤恨地说。
那个女人杀死了理!弗兰克和理认识了近年,理就这样被杀死了!
绘加望着大桥下平静的水流,沉默了一会,说:“今天的事大家都要保密,把现场收拾干净,谁不准说出去,如果老板知道了我们都得完蛋。”
“好!”其他6个人附和道。
“端木晨,还有那个拿桃木剑的女人,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她们杀死!”
端木晨觉得全身越来越冷,也越来越沉,往无底的黑洞中缓缓降落。
我死了吗?我要去的地方是不是就是死亡之地?
端木晨觉得心情很平静。这样的感觉就是死亡吗?死亡如果是这么美好的事情,那么端木晨觉得自己可以很坦然地接受。而且,她想念爸妈,想念姐姐。她想见到姐姐,她总觉得她姐姐端木季烨还活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里,总有一天她们能够重逢。可是都6年了,这个她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城市已经变了许多,端木季烨为什么还不回来?是不是真的被自己杀死了?
端木晨!
有人叫我吗?
端木晨!
是谁叫我?
端木晨感受到有人呼唤,可是又不是用耳朵听到的,似乎是传进了她心底的声音。
端木晨用尽全力睁开眼,她看到眼前一片暗蓝色的水,在自己的上方有一个剪影遮去了一块梦幻般的波光粼粼。是人鱼!端木晨看到上方那个身影扭着细腰,下身是长长窈窕的鱼尾,温柔地划动着,在清静的水中那么优美又自由。
那是我的人鱼!我的!
端木晨兴奋起来。
是你吗?是季烨吗?
人鱼游过来,抱住端木晨,用力把她往上拉。端木晨极力想要看清那人鱼的脸,一定是她最爱的人最想见的人!一丝蓝光映在了人鱼的脸上,端木晨向她看去,果然是她。明媚的眼神,柔软的像水藻般散在水中的长发,梦一般甜蜜的唇,果然是她,江莱,我终于见到你了!嗯,江莱……江莱……嗯?江莱??!!
“咕噜咕噜咕噜呱……”端木晨突然呛水,这刺激也太大了吧!她一下昏死了过去。
第九章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端木晨缓缓地睁开眼。纯白的天花板上只孤零零地一盏吊灯。吊灯有点复古的欧式风格,和房间角落那衣橱是一款的。
这里是哪里?端木晨觉得全身都像被车碾过一样痛,双肩更是一丝都动弹不了。现在她唯一能动的就是眼睛。
她回忆起她和刑事科的人一起去酾百赌场想找警督的女儿蒋舟,可是才到人家赌场门口就全军覆没了。然后……端木晨一惊,“然后我是不是也被杀了?”
“你睡糊涂了吧!这像是地狱吗?”突然江莱从门口走进来,冷冷的声音,禁欲的脸孔,手中却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粥。
端木晨看到江莱突然就想起了在水里见到人鱼的事情。原来那根本就不是什么美人鱼,就是活生生的江莱啊!这么说来,是江莱救了她?那这里就是江莱的家了?
“本来是不像地狱,但是看到你我又怀疑了。”端木晨一说话把自己吓一跳,怎么自己的声音沙哑成这个鬼样子?
江莱把粥放在床头柜上,斜端木晨一眼,说:“都半死不活了还跟那贫。”
端木晨想笑,却剧烈咳嗽起来,咳得她全身剧痛,伤口又撕裂了般。江莱无奈地看着她,也没办法帮她。
“咳咳,你,你你你就不能安慰安慰我……”
“你自己被空气呛到,我怎么安慰你啊。”
端木晨只好自己把疼痛给压了下去,平静了一下,觉得肚子好饿,眼巴巴地看着床头那粥,再看看江莱,发现江莱完全没反应。
“我,睡了多久?”
“今天是第三天了。”
“都三天了啊,难怪我那么饿。”说完又瞥一眼江莱,发现她还是不为所动,一副“你饿啊,哦,我知道了。”的神情,跟尊佛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喂!我说江小姐!你就不能跟我有点默契吗?”
“默契?”
“你看我的双眼,你看到了什么?”
“……眼屎。”
“是饥饿!我饿啊我饿……”
“那你吃啊,我粥都给你弄好了。”江莱看端木晨真是打不死的小强,这都昏迷三天了,一醒过来就可以开始抬杠,嚷嚷。
“我都废了我怎么还能自己吃东西啊!你就是记仇,你就记得我以前怎么欺负你了!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干嘛要救我!”端木晨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悲凉,为什么要救她?救了她她仍然是孤单一个人活在世上,没有人心疼没有人照顾。
江莱叹了口气:“好啦。”然后坐到端木晨的身边,小心地把她扶起来,靠在床沿,端起粥,说,“张嘴。”
端木晨也不客气,张嘴就吃。
两个人离得很近,端木晨能闻到江莱身上的气息。江莱的身上柚子味的香水很浓,却也很好闻。端木晨想到之前她有嘲笑过江莱身上都是尸体的臭味,是不是这一说她开窍了?仔细一看江莱长得其实挺漂亮,皮肤白皙,高鼻梁大眼睛,嘴唇很丰盈,十指尖尖……可是这样一个美人就是太瘦,而且那白皙的皮肤中隐隐透着一种病态。
不过端木晨现在没体力欣赏这又冰山又病态的美女了,此刻她才是重病患。
“我怎么全身无力。”端木晨觉得她连咀嚼动作都很艰难。
“你失血过多了。”江莱慢慢地舀一勺粥喂到端木晨的嘴里。端木晨看着江莱平静的脸,那温和的动作让她心里有一丝悸动。好像很久很久以前,端木晨还是一个小孩的时候身体非常不好,她妈妈就总是这样喂她吃饭,一勺一勺,无论她怎么淘气拒绝,妈妈总是含着笑,耐心温柔地安抚她。
江莱还是那个冷淡的江莱,没有端木妈妈那么温暖的母性光辉,却也让这个孤单许久的端木晨心里有那么一点触动。
江莱抬头看见端木晨正用一种莫名又炙热的眼神看着自己,她问:“你看什么?”
“没什么。”端木晨闷闷地低头,说,“我吃饱了,我好累,我还想睡觉。”
“嗯。”江莱放下碗,说,“那我出去了。”
“你帮我向王组长请假,我要休息一个月。”端木晨说。
“王组长死了。”
“……那,那新头是谁?”
“你放心吧,督察说了你这算是工伤,给你一个半月的假期。”江莱推门就要出去。
端木晨突然想到什么,叫住江莱:“你等一下。”
“怎么?”江莱回头。
“医院?要把我留在你家里?”
江莱听到她的话,转身,双手抱在胸前,说:“你还记得你受了什么伤吗?”
“枪伤,还有……”端木晨回忆了一下,说,“还有那怪物咬伤了我。”
“没错。而且我相信你现在应该知道他们是什么怪物了吧,你并不陌生。”江莱双眼直盯着端木晨,让端木晨有种无形的压力。
“对,我不陌生,他们的确是僵尸。”六年前她曾经和一群的僵尸抵死纠缠,最后逃过一劫。
“那你也应该知道,被僵尸咬伤是会中尸毒的,医院去你的结果就只有和那被你烧死陈民一样,中了尸毒,变成一具极有攻击力的僵尸。”
“变成僵尸?”这句话让端木晨浑身一抖,往事突然浮现!姐姐满脸的血,泪,抓住端木晨,颤抖地说:“杀了我,晨晨,杀了我……”
不行!不行!不行!
“喂,端木晨。”江莱看端木晨发呆,唤了她一声。
端木晨像是灵魂出壳般全身颤抖了一下,然后慢慢抬头,看向江莱,问:“为什么僵尸又出现了?为什么?当时,当时我明明把他们全杀死了啊!全杀光了啊!”说到后来端木晨突然激动起来,喊了两句却开始不停地咳嗽,本来她还想问江莱把她接到家里就不怕自己变成僵尸把她杀了吗?可是剧烈的咳嗽让她无法再开口。江莱叹了口气,坐到端木晨身边,帮她拍着背。端木晨全身瘫软,被江莱一扶顺势就倒在她的怀里,这倒不是她想占江莱的便宜,是她真的支撑不住。
江莱黑黑的眼珠滑向她的眼角,那神情有几分说不上的鬼魅,对着她怀里气喘吁吁的端木晨说:“六年前僵尸都被你杀光了,你怎么杀的?用枪吗?”
端木晨摇头。
“那是用什么。”
“一把木剑,我姐姐给我的木剑。”
江莱眼睛突然放光,声音却压了下来,有些急促地问:“那,那把剑现在在哪?”问完后顿了一下,补了一句,“可以用那把剑对付现在的这些僵尸。”
端木晨摇头,说不上话。
江莱有些急躁,不似平日的沉稳老练的她。她摇着端木晨问:“你摇头是什么意思?说啊!那把剑在哪里?”摇了两下发现端木晨不动了,原来是又晕了过去。江莱无奈地把端木晨放平在床上,帮她盖上被子,走出了房门。
走到门口时江莱一阵头晕疼痛,靠着门缓缓倒下。她按着右腿,咬着下嘴唇,强忍着痛楚。虽然那些黑西服向她开枪的时候她已经作势跃入桥下,但是还是右腿还是中了一枪。伤口开始渗出红色的血液,那血液的颜色与其说是红色倒不如说是有些偏向粉红色。
“果然不行了……”江莱看着自己的伤口流出的血,冷汗禁不住地直冒。汗水划过她瘦削的脸,尖尖的下巴,滴在地上。她仿佛自言自语地说,“要再快点才行……分刻……”然后她眼前一黑,倒在了门口。
江莱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卧室的床上,这是之前端木晨躺的地方。江莱转头,不见端木晨。她惊坐起来,却一阵晕眩,又倒下了。
“是失血过多吗。”江莱手背抵在额头上,闷闷地说。她动了一下受伤的右腿,发现伤口被重新包扎并上了药,已经不像之前那么疼了。江莱自嘲地笑笑,她自己是医生,却要一个病人帮她包扎。
“你是逃不了的,哼。”江莱把自己陷入那柔软洁白的床中,枕头里似乎还有端木晨的味道,有一丝烟草的甘甜和淡淡的血腥味。
第十章
端木晨跌跌撞撞地回到自家小区,走到她家楼下的时候实在没有体力了,停下来想休息一下。此时正当烈日高照的正午,端木晨想抬头看一眼自己在三楼的家,结果一抬头,强烈的光照让她一阵昏眩,往后一仰,晕了过去。
“哎,妈,那不是端木晨么?”张思危和张妈路过,看到端木晨躺在地上。
她俩急忙走上去,张妈蹲下想看看端木晨怎么了,却跟触了电一样立刻弹开了。
“思危,为什么晨晨身上的僵尸的毒气这么重?”张妈一脸的不可思议。
“是啊,上次我就感觉到她身上有些诡异的尸气了。你看她还全身都是血迹!”张思危把端木晨扶起来,说,“她受了很重的伤啊,妈,救救她吧,不然她会死的。”
张妈皱着眉,说:“也好。晨晨一定是惹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来,思危,我们一起把她抬到我们家去。”
张家母女俩费了好大力气才把端木晨弄到家里。
“这家伙,看上去没几两肉,怎么这么死沉啊!”张思危一到家就倒在沙发上。张妈解开端木晨那血迹斑斑的衣服,检查她的伤口。
“咦,可真奇怪。”张妈惊讶。
“怎么了?”张思危赶紧站到她妈妈身边问道,她看见端木晨躺在床上,仰着头,满身满脸的汗,头发都被浸湿了,表情十分痛苦。端木晨这个样子跟平时那让人想抽她一嘴巴的调皮样反差很大,看的张思危心中不停泛酸。
“你看。”张妈把端木晨的衣服扣子解开,把衣领拉至胸口,露出她的双肩,说,“一边是枪伤,这个已经处理得很好,这可以理解,只要是医生都可以做这个小手术。但是另一边这咬痕,明显是僵尸所为,奇怪就奇怪在这里,且不说晨晨是在哪里招惹了这僵尸,她这伤口的尸毒已经净化得差不多了,没想到现在还有人有这本事能去尸毒,难道也是道士吗……”
张思危站在她妈妈身边但是她妈说的话她一句都没往脑袋里入,现在她整个大脑都被端木晨那半裸的身体所占据。张思危真没想到这端木晨平日一副欠扁的流氓样,居然还穿黑色的内衣!更让张思危想昏过去的是,端木晨的锁骨怎么那么精致啊!白皙嫩滑又泛着粉红的肌肤,细长的脖子看的让人想咬一口,而那黑色内衣里,起伏的胸口……
张思危赶紧转移视线,她觉得自己脸上发烫。“我这是怎么了!”张思危很不能理解自己这样的心理,为何看到端木晨这个女人的身体会觉得害羞和……和兴奋?张思危不敢多想,怕这问题想深刻了会想出一个很变态的结果。
张思危的妈妈叫张百云,张百云是道士的后人,精通道家法术。她开着张氏拉面馆来维持生计,时不时地也帮助一些亲人朋友解决一些小妖小怪,虽然她所拥有的法力对付那些小妖小怪显得有点大材小用了。其实张百云一直不显山露水怕惹上大麻烦,但是对僵尸的事情却异常地执着。张思危从母亲那学习了一点防身的法术,但是母亲说不到万不得已一定不可以显露。张思危不知道为何低调的母亲对僵尸的事情却始终紧咬不放,她直觉地认为这跟她没见过面的爸爸有关。
“或许是遇见了道行高深的道人了吧。”脑子乱糟糟的张思危随口附和。
张百云严肃地点点头,说:“虽然她的伤口已无大碍,但是失血过多还是要好好休息,而且她身上的尸毒虽然只是浮于表面,但是也太过浓郁,不除干净的话轻则会让她气血不足,全身麻痹,重则还是会让她丧命。这段时间就让她在我们家休息吧,思危你学校没事的话就回来多照顾照顾晨晨,顺便问问她关于僵尸的事情。”
“嗯……”张思危点头。
“记住,不到逼不得已的时候不能暴露我们的身份。”张百云嘱咐。
“我知道了,妈。”张思危看一眼端木晨,见她仍紧闭着双目,很辛苦的样子,心里隐隐约约觉得这个端木晨和她们张家的渊源估计往后还要更深刻。
“绘加,理去了哪里?”
绘加僵在原地,头也不敢抬。他身边的六个人也是闷不吭声。
今天一大早,绘加和其他6名黑西服保卫都被叫到老板的办公室里。在进去之前绘加交代其他人,绝不能透露那天下午的事情,不然老板知道他们放走了一个警察,一定会勃然大怒的。可是没想到老板一上来就问理的去向,这让绘加有些始料不及。
“他……”绘加顿了一下,觉得任何理由来解释理的失踪都是显而易见的借口。他们八个人住在赌场后院,除了工作外一切的活动都在后院,所有的起居饮食都在主管的眼皮底下,理是没有理由可以不见的。
突然“蹦”的一声,绘加脑袋一震,整个身子往后飞去,重重地砸在墙上。
“绘……绘加!”黑西服众惊恐。
绘加坐倒在地上,从帽沿流下潺潺的血流。他身边掉落一支带血的烟头,这就是伤他的暗器?
“老板问你话,不许吞吞吐吐。”说话的人就是向绘加弹烟头伤他的人,是酾百赌场的管家知景天。他瘦瘦高高,戴着礼帽,一身灰色西服,黑黑的墨镜遮着半张脸,无论春夏秋冬,白天黑夜从来没有见他摘下来过。他就以一个未灭的烟头那一点点的火星就能伤那刀枪不入的绘加到如此程度,无论是黑西服保卫还是在场的其他随从无不震惊。
“理他死了。”绘加站起来,实话实说。
“为什么死了。”管家知景天面孔像被霜打过一般,苍白无色,但是他身上却一点尸气都没有,绘加到现在也不清楚这个管家到底是何方神圣,是僵尸还是人类?无法摸清。
知景天站在一个宽阔又华丽的办公桌后面,而坐在他身边抽着烟,一脸皱纹却才长相慈祥,大概50岁左右的男人就是酾百的老板左政。左政翘着腿,一只手搭在沙发的扶手上,一只手叼着烟,一只黑猫落在他的肩膀上,说不出的诡异眼神打量着所有人。左政隐隐浅笑,眼睛眯成一条缝,几乎看不到他的视线。左政就是这样一脸和蔼,双手却沾满了鲜血和铜臭。
“被杀了。”眼看事情隐瞒不了,绘加只好老实地把那天事情的经过都说了出来。
左政听完沉默着,直到一支烟都燃尽,他低头一看,没有烟灰缸。知景天伸出一只手到左政面前,左政就把烟灭在了他的手里。知景天把拳头一握,背到了身后。
“绘加啊,你们跟我的这段时间,觉得我对你们怎样啊?”左政的声音浑厚低沉,带着笑意。
“老板对我们都很好,不用说平日的照顾,就是让我们复活给与我们生命的这份恩情,我们也早就把老板当成我们的再生父母了。”绘加单膝跪地,对左政极是尊重。
“那你们为什么要断我财路?嗯?”一句简单的反问却让绘加浑身一颤,赶紧回道:
“我们八个人对老板忠心耿耿,从没有它意!”
左政说:“那你们放走了一个警察,这算什么个意思?等着警察来抄我家吗?”
“我们一定会把那警察找出来,斩草除根的!”
“呵呵,很好。”左政向绘加招手,把他叫到跟前,递只烟到他嘴边。绘加犹豫了一下,摘下了口罩。口罩下的绘加皮肤细腻,鼻梁高挺,嘴唇薄而粉红,不像个男人的样子。他接过左政的烟,放在嘴唇上,左政笑眯眯地帮他点火。绘加犹豫了一下,凑了上去。烟“呲”地一声燃烧起来。
“那我就等着你们拿那两个人的人头回来了。”左政拍拍绘加的肩膀,说,“好孩子。”
七黑西服从老板的办公室里走出来,其中一个束着长发,西服领子开到胸口,里面却是真空的妖娆女人走到绘加身边问:“你没事吧,血还没止住。”这个女人叫鸣喊,平时话不多,大多数的时候都带着性感的微笑看着周围发生的事,很少主动说些什么。
“没事。”绘加重新戴上口罩,摸了摸额头的血,说,“一会补充一些新鲜的血液就好了。”
“没想到知景天这么厉害,他到底是哪路神仙?”弗兰克呸了一声。
“小声点弗兰克。”绘加低声说,“其实知景天只是左政的一只看门犬而已,他再厉害也抵不过我们七个人联手。最狡猾的还是左政那老狐狸,只要他手里有‘那个’,我们就只能被他控制在手中。”
“我们可以分成两队。”一个蓝头发,刘海很长的男人说,“一队去把‘那个’找出来,另一队先去找警察和拿桃木剑的女人,把老狐狸先怔住。”
绘加点头,说:“没错,兰中说的对,我们不能永远被左政控制,每天只能喝他提供的死亡名单上人的血……而且理死了,我们更要完成我们共同的理想!”
七个人互相凝视,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十一章
江莱没有请假,这几天每天都有去警局报道。督察亲自来到局里致哀,给警员的家属分了一笔钱,然后作了很大排场的追悼会,这些都是为了防止死者亲属闹事,也对媒体有个交代。
对这件事媒体的 警方的发言人都躲到加拿大去了,这活不见人,死了连尸体都不见了,如何对外界交代?警局里追着他外界媒体堵着他,干脆远走高飞,你们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吧!
警局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刑事科除了端木晨全军覆没,要重组还需要一定的时间,B市警局已经把这紧急情况上报到中央权威,希望能给予支援。中央已经发话,在近3天内援军就会到达。听说这次的所谓援军是中央的秘密组织,有传闻中央这次派遣的是SS7(SocialSafety7),这让B市警局有些震惊。这个小组是由中央高层近5年里召集培养的非常厉害的7个人组成的,专门应对社会突发的重大犯罪案例。虽然还没有收到正式的文件,但是B市警局的警督已经严阵以待,准备迎接SS7的到来。
端木晨重病休假中,但是关于她的传闻已经满天飞。江莱当然也听到一些。用脚趾头想也能想到是什么样的传闻,无非是为什么所有人都死了只有端木晨活了之类的balabala……江莱觉得人们的心理很奇怪,难道真要死光了他们才高兴才觉得理所当然吗?而且若不是她出手相救,端木晨估计也在死亡名单中了。
想到这里江莱有些忐忑,上次那把冒牌的桃木剑因为她用了盗来的符纸才能杀得了那僵尸,现在符只剩下最后一张了,要是再遇见那些僵尸,她该怎么办?
“江莱,江莱?”
“嗯?”
看江莱一直在发呆,脸色也很难看,蓝然轻声地呼唤她:“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叫你半天了你也没反应,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回去休息?”
江莱挤出一个笑容,说:“不用了,我没事,就昨晚没睡好。一会我去躺会就行了。”
“那要不要先去吃饭?”已经到了午餐的时间。
江莱摇头,说:“不了,我实在没胃口,你们去吃吧。”
蓝然看江莱一脸难受,就摸摸她的脑袋说:“你可要好好补补身子了,哎。我给你带点吃的回来吧。”然后她就叫上化验科的其他人一起出了食堂。
江莱觉得头晕的厉害,没想到一个枪伤就会让她受如此的重创,要是换作以前……江莱从包里摸出一瓶“胡萝卜汁”,歪歪倒倒地倒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拧开盖就喝。她喝得太猛,一大口卡在喉咙,那“胡萝卜汁”的味道是再熟悉不过,喝了无数瓶,喝到她闻到味道就想吐!她胃里一阵翻腾,赶紧跑到厕所,一到厕所就大口大口地呕吐出来。
胡萝卜汁吐了个干净,她又吐了几口,发现是淡红色的血。她心头一沉,想道:“我是不是快要死了?”她扶着墙勉强地站起来,她有些后悔救端木晨,没想到那一枪对她损伤如此之大,大到出乎她的意料许多。
“我还不能死,很多事情没有做完。”江莱走到洗手池前洗了一把脸,再把脸擦干净,整了整头发,把长发整到肩后。她看着自己镜子颧骨高凸,两颊惨白,连嘴唇都泛了青色。
江莱心里很乱,想到早上刚刚放入冷藏库的那具尸体,还没来得及解剖,是个很完全新鲜的尸体。
“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不能在现在就死去。”江莱拍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振作一些,然后整了一下衣服,往停尸的冷藏库走去。
化验科的人都有冷藏库门的遥控器,江莱打开冷藏库,寒气扑面而来,看来保鲜得很不错。
江莱把门关上,尽量放慢脚步,走到冷柜前。
是这个,号。
江莱拉住那抽屉的把手,一拉,“哗啦哗啦”两声,冷柜的抽屉开了。
那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人,因为死亡的时间不长,又被“保鲜”,所以整个人人还是相当的栩栩如生。身体没有腐坏没有肿涨,男人的脸很安详,就像睡着了一样。他的肩很宽,体格健壮,一看就知道是经常运动的年轻人。
冷柜的冷气扑上江莱那张冰冷的脸,那淡蓝色的气体和江莱的脸色居然映衬得十分和谐。江莱俯身,长发垂在男尸的脸颊两侧,两个鼻尖轻触。
江莱微微张开嘴,突然冷藏室的门“咚”地一声被打开了。
江莱惊起,看见门口站着一个女人。她的头发很乱,像刚睡醒般长发都盘在脑后,几缕头发还很不听话地垂了下来。她穿着一件短款黑色外套,里面一件白色的吊带,但是衣裤上尽是灰尘,皱皱巴巴。冷藏室里的光线很弱,江莱偏头,对着光看了一眼,这个女人,不是失踪的蒋舟吗?
“蒋舟?”江莱轻唤她。
蒋舟没有做声,她双眼发直,眼里一片浑浊,喉咙圆鼓,一副欲呕吐状。江莱看她的样子很不对劲,慢慢地往左边移动,想离这间房唯一的门口近一些。江莱又叫了她一声:“蒋舟?”
蒋舟的目光一直随着江莱的移动而移动,脖子扭曲着,每转动一下就像机械一样僵硬。
“江——莱——”每个字的声音都像从腹部发出来一般。
“蒋舟,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是警局的人把你接回来的吗?”江莱心里呯呯直跳,一种很不好的感觉蔓延她全身,右腿的伤处也隐隐作痛。她向自己的口袋里摸去,符咒呢?符咒似乎没带在身上,那劣质的桃木剑被水一泡也烂了,她居然什么防护的东西都没有随身携带!怎么这么粗心!
蒋舟突然咧嘴一笑,江莱发现她的嘴角裂开一个很大的口,一直延伸至耳后。她那一笑整个伤口都裂开,整张嘴牙龈牙齿全都露了出来。江莱心中猛地一跳,急忙往门口跃去,蒋舟伸手一抓抓住了江莱的脚踝,江莱低喊一声,摔倒在地。江莱一扭身冲蒋舟的脸上就是一脚,这一脚正中蒋舟的面部,高跟鞋的鞋跟插进她的眼睛里。
“她一定是中了尸毒,变成丧尸了。”江莱正想收脚,却又被蒋舟抓住,两只脚都动弹不了。江莱双腿用力蹬可是蒋舟的双手力道出奇的大,紧窟着一点也不松劲。这力气大的不像是一个女生的力道,江莱躺在地上双臂支撑着上半身用尽全力往后挣扎。
“来人!快来人!”江莱大喊,可是这深邃的冷藏室空空旷旷,只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走廊间回荡。眼看蒋舟要对准江莱的腿咬下去,江莱无力脱身,如果双腿被咬了估计就要完蛋了。江莱脑中一片混乱之时突然发现自己的全身在冷藏室的门外,而蒋舟的上身正好卡在冷藏室那门闸之间。江莱急忙伸手到自己的口袋找冷藏室的遥控器,就在她找到遥控器就要按下开关的一瞬间蒋舟一口咬在江莱的左小腿上,江莱低喊了一声,按动门闸开关,大铁门从上砸下,正好砸在蒋舟的背部,“咔嚓”一声,鲜血四射,蒋舟应声断成两截。但是她的牙还咬在江莱的小腿上,双手却松了劲,江莱趁机双手撑地,腰间一转,双腿急速旋转把蒋舟给震开了。
江莱急忙爬起,左小腿剧痛,本来已经在愈合的右腿枪伤一使劲又裂开了。她忍住疼痛往出口一瘸一拐地跑去。
“撕拉撕拉……哗啦哗啦……”
听见身后有古怪的声音,江莱回头看去。只见蒋舟的脸趴在地上,双眼翻白,下巴似脱臼一般嘴几乎打开至度,从她嘴里流出一大滩的血水。那血水像有生命一样往江莱的方向急速流过来。
江莱愣住,看那血水慢慢立起,形成一个人型。黑色的西装,性感地开叉到胸口的领子,波澜壮阔的胸。
“嗨,又见面了。”这是黑西服之一的鸣喊,她热情语调又轻快地打了一个招呼。
江莱觉得双腿发软,后背都被冷汗打湿。
第十二章
端木晨自从在张家养伤以来这几天基本上是享受皇上的待遇。她一口一个姐姐地叫着张妈,张妈是实在喜欢这个孩子,嘱托张思危在她去拉面店的时候好好照顾端木晨。说端木晨现在身子很虚,要好好养着,不能做什么体力活,让思危多做点好吃的给端木晨。端木晨听到这些开心得不行,顺势而上,作威作福起来,努力做到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使唤张思危跟使唤奴才一样。
张思危心里骂了这该死的端木晨无数回,连前些天看到她那令人心动的半裸身体而产生的那么点好感也一起吞没了。这端木晨还是昏睡着的时候比较可爱,一醒来就是一张欠抽脸。
“我饿了思危——”端木晨故意拉长音,把那尾音拖得百转千回的,听得张思危浑身鸡皮疙瘩都站起来。
“等会,才几点啊!我这刚下课回来你不会自己做饭么。”
“哎呦,我肩膀好痛!”
“你痛死算了……”
最后还是张思危没脾气地去做饭,谁让母命难违?
张思危弄了两菜一汤端到客厅,正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端木晨看见香喷喷的时候立马一个翻身坐起来,那身手矫健得堪称运动员。张思危斜她一眼,说:“你就吃,胖不死你!”
“胖不死,活人怎么能被胖胖死?”这前一胖是名词,后一个胖是动词。
“快吃吧,堵住你的嘴。”
端木晨端着碗美美地吃起来。张思危想起几天前的事情。
几天前张百云帮端木晨治伤,脱去了她的衣服,看到她背上有一大块红色类似火焰状的胎记。
“这是!”张百云惊讶,两眼放光。
张思危凑过来,问道:“妈,这胎记有什么特别的吗?”
“难道是她?”
“谁啊?”张思危追问。
于是张百云对张思危说起了六年前的那场腥风血雨。
六年前张思危才12岁,只会一点法术的皮毛,那时候张百云已经察觉到僵尸的苏醒,于是把张思危放在家中,自己独自出去寻找僵尸的踪迹。
她听说了僵尸攻击人的事情,B市和临近的乡村都有人受到袭击,而那些被袭击的人有些被直接杀死,而有些中了尸毒,变成了没有意识只会吸血的丧尸。
此时B市已经是人人惶恐,工厂停工,学校休假,能抗尸毒的糯米价格炒到天价却仍脱销。警方纠集了一群精锐部队潜入僵尸出没最多的廊尾村,打算把僵尸消灭干净。
张百云召集了很多道行高深的道友想前去助警方一臂之力,可是没想到到达的时候廊尾村一片狼藉,血流成河,尸体遍野。空中似乎也弥漫着血腥味,村庄的每间房屋都好像被染成了红色。
所有的僵尸都已经死光,而警方也几乎全军覆没,只剩一个衣服破烂,手里拿这一把正在燃烧的木剑的年轻女子。她的身边倒着一个长发女人,气息奄奄。张百云说那个人年轻女子应该就是端木晨了。
那时张百云十分惊讶,端木晨手中明明是把木剑,为何会熊熊燃烧而不化为灰烬?端木晨身后有一片红色胎记,那红色红得诡异,像是真正燃烧着的火焰一般鲜艳。端木晨转身,和一众道人对视,她那眼神好像是僵在了噩梦中一般,仍是杀气勃勃。她满脸血渍,头发凌乱,根本看不清她的长相。端木晨突然大喊一声向他们挥剑砍来,众人急忙躲避。
“她疯了,我们是人,不是僵尸!”
“先控制住她的行动!”
张百云躲到她背后,射出三枚石子,点中她的穴道,端木晨应声倒地,手里的剑也掉落。神奇的是,那剑一脱离端木晨的手炙焰就消失了。张百云正想上前一探究竟,突然一个黑影蹿到了她的身前,一挥手犹如一阵强风刮过,张百云顿时呼吸困难,向后摔去。
那个黑影是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他把张百云震开后立刻去捡那掉在地上的木剑,拿起木剑就朝端木晨的脑袋上劈去。就在此时,之前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快要断气的女人突然蹿起,抱住端木晨就往旁边闪去,只听“刺啦”一声,那把剑砍中了那女子的背部,血溅当场。那女子用尽全力向墨镜男子踢去,墨镜男子闷哼一声被踹飞了出去。然后那半死的女子抱着晨晨消失了。
后来墨镜男子抢了那把木剑逃走了,张百云一直追查那个男人和那把剑的行踪未果。
张百云对张思危说,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那把剑就是传说中的疾光木剑,是一把具有妖气的桃木剑。它能斩妖除魔,威力无比,也可以让死去的僵尸灵魂逆转起死回生。但也只有在命中注定的主人手里才能所向披靡。而端木晨应该就是那被疾光木剑选中的主人。
“思危,等晨晨醒来的时候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她,我们B市的安全可能只得靠她来维护了。”
想起妈妈的话,张思危偷看端木晨一眼,看她吃得十分欢乐,一点都没有“救世主”的样子。张思危叹口气,是不是那恐怖的僵尸时代又要到来?又要人心惶惶呢?
“我还没恋爱过呢。”张思危心里抱怨着。
“我要去警局一趟。”吃完饭端木晨穿上衣服。
“去警局干嘛?”张思危站起来。
“递辞职信。”
“你要辞职吗?为什么呀?”
“没为什么,不想干了。”端木晨一边扣衬衫的扣子一边说,“你没看我这都半条命了吗,再干下去非得把整条命都搭进去不可。”
“可是你是警察啊!你不想保护这座城市的安全么?”张思危有些急,或者是一种失落。她一直觉得这个看似不正经的女人职业却是警察,必定有她正义的一面,再加上张妈说的关于端木晨的往事,张思危心里对她更是有一种期待。可是现在端木晨居然说要辞职……
“这座城市的安全?”端木晨冷笑,“这座城市里已经没有我想要保护的人了。”
虽然端木晨早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但当她踏进警局的门时还是感觉到了低气压。好像她长了俩脑袋四个胸一样,每个人都以怪异的眼神看着她。不过她早已经有了免疫力了,不就是那些流言飞语嘛,对,我是怪物,我是扫把星,你们再看我小心我把你们都克死。
端木晨一路来到刑事科,看见满地狼藉,全是文件,散落在地上无人问津无人整理无人打扫。她平日最喜欢的那张沙发上堆满了废箱子。端木晨踩在那些垃圾上,沙沙作响。
不过几日时间,仿佛另一个世界。那些讨厌的,肤浅的,傲慢的,清高的,八卦的同事们一个也不见了。端木晨手中拽着那辞职信不知道要递给谁,心里有一阵空荡荡的感伤闪过。她定了定神,转身走出了刑事科,往督察的办公室走去。
走到督察办公室门口,刚敲了一下门就发现门没锁,传来督察低沉沙哑的声音:“谁?”
“刑事科的端木晨。”
“你……进来!”
不知为何督察听到她的声音这么生气。
推开门,看到督察端木晨吓了一大跳,督察全身是血坐在办公桌后面,他怀里还抱着一个人。督察似乎在哭,却是无声的。
“督……察?”端木晨慢慢地靠近督察,试探性地唤了他一声。这督察在干嘛?怎么在办公室里这么明目张胆地抱着一个人?还是一个长发的女人?而且这血是从哪里来的?督察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有抬头看端木晨。端木晨再往前走两步,想看清督察怀里抱的人是谁。
这一看把端木晨结结实实地吓得一哆嗦,心中轰地一声,站在原地。
督察怀里抱的是他女儿蒋舟的半截身体!他那满身的血都是来自她的女儿。
督察突然抓起他办公桌上的一个东西狠命向端木晨掷来,端木晨一愣,那东西正中端木晨的额头,端木晨往后一仰,伤口顿时溅出鲜血。
“你这个扫把星!!我女儿被你害死了!你这个怪物!怪物!!!”督察歇斯底里地咆哮起来。
端木晨瞄了一眼打中她的东西,是一只黑色的高跟鞋。那是江莱的鞋。对于自己能一眼就认出这鞋的主人是谁端木晨自己也有点惊讶,可能是她一直对化验科的这些女人的高跟鞋深恶痛绝,恨着恨着,反而记下了。
端木晨捡起那只鞋,上面有红色的血迹,排成一排,组成难看的文字:“若想要江莱活命,凌晨三点,端木晨,北郊废墟。”
端木晨冷冷地看着那高跟鞋的字,额头上的血缓缓流下,她抬手擦了一下。
蒋舟那半截身体还在督察的怀里。那是他的孩子,从小养到大,宠着溺着的孩子,所以他的孩子死了,内脏流了一地,但是他还能抱着那已经发臭的尸体痛哭。
“你不会懂我有多痛苦,你不会懂……”督察一直反复说着这句话,他的脸贴着蒋舟冰冷的脸颊,热泪流得像潺潺流水。端木晨很少看到一个人的这么多泪水,还是一个大男人。这让她想到了几天前她亲手杀死的那个同事,他也是一个大男人,他也哭得很惨烈。
但是再热的泪水都温暖不了冰冷的尸体。
端木晨很想对督察说一句:“我懂。”但是话到嘴边她又收了回去。她怕一句话把督察又惹怒了,拽起他自己的鞋砸过来就不好看了。
端木晨拎着江莱的鞋走出了办公室,站在门口呆了一会。想到那热血青年蒋舟落得如此下场,有些说不出的尴尬。猛地,她发现那辞呈还在自己手中没有递出去,但是想一想,也没有区别了。
这个警局自己还能待下去吗?甚至是这个城市,都没有让她喜欢的角落了。
第十三章
北郊废墟以前是一个国企的大工厂,自从工厂倒闭后以前住在里面的所有工人都搬了出去,这大工厂就成了一片荒地。
对于这个废弃的工厂还是有一些神鬼传说。因为这个国企大工厂是个百年老厂,6,70年代的时候很多年轻人挤破了头想往里钻。当时的国企就是铁饭碗,能进国企就一辈子不用愁了。
谁知道随着新千年的到来,许多国企纷纷倒闭,这家工厂就算有百年的寿命也照样逃不了倒闭的宿命。分了遣散费,大家各奔东西。有的年轻人东山再起,找了新的工作,也算是有了新的生活。而一些快退休,或者是退了休待在厂里无依无靠养老的老人们,这一遣散不要了他们的命吗?后来政府要回收这块地,那些老人劝也劝不走,结果闹出很多条人命。从那以后就时常听说工厂里有鬼作怪,吓得开发商丢盔弃甲,这个工厂久而久之也就成了废墟一片。
端木晨也不知道自己干嘛要来。这江莱的死活关自己什么事?放着温暖的大床不睡这半夜三点的来这样的鬼地方,还不是见美女幽会来的,不知道要见什么样的鬼东西。
这废墟半夜的时候果然是阴风阵阵,杂草丛生本来就很像鬼片里的情节了,再加上那老宅子的破窗时不时被风吹的乒乓乱响,这里不闹鬼都很对不起它优越的地理环境。端木晨打了一个寒颤,走进了工厂。那厚重的破木门似乎早就被打开了,端木晨轻轻一推就开了。
一走近工厂里,突然看见远方有星星点点的火苗燃起。
“端木晨,你居然一个人来,很好。”
端木晨看见那火苗燃起的地方有四个人影,他们坐在高高的栏杆上,清一色地穿着黑西服。说话的正是那戴着黑帽子黑眼睛黑口罩的绘加。他身边站着一个梳着大背头,眉清目秀的高个子男人弗兰克,他嘴角歪着,杀气腾腾。弗兰克的右边是一个身形极胖极魁梧的男人,目测过去有四个弗兰克那么大,却还在一直吃,发出很恶心的吧唧嘴的声音。站在他们身后的一个性感又高挑的女人抱着双手被反绑的江莱。江莱闭着眼,似乎是处于昏迷状态。那女人双臂把江莱圈在自己的怀抱里,那动作好似情侣一般暧昧。
端木晨“切”了一声,说:“我是想找帮手啊,可你们看你们约得这变态的时间,人家都回家睡觉去了,谁跟我出来啊。”
那个在吃东西的胖子突然大笑起来,绘加瞪他一眼,说:“奥斯,闭嘴,吃你的东西。”奥斯立刻不吭声了,吃得更欢乐起来。
端木晨说:“我来了,你们可以把江莱放了吧。”
弗兰克“哼”了一声,从台阶上走了下来,说:“废话少说,你们两个都要死。”
“这么不守信用?”
“我们干嘛要对杀死我们伙伴的人守信用?”弗兰克咬牙切齿。
“没想到你们还挺重义气。”端木晨笑笑。她以为弗兰克所说的伙伴是那些丧尸。她并不知道理已经被江莱杀掉了。
绘加坐在那里打量着端木晨,想道:“她复原能力真强,看她的神色,才这几天时间那么重的伤已经没有大碍了,连理留给她的尸毒也被去的一干二净,看来这个叫江莱的女人还真有点本事。”绘加当然不会知道除了江莱还有张家母女俩的存在,在暗地里帮着端木晨。当然端木晨也不知道张家母女在开着拉面店的背后还懂这些有的没的驱魔法术,不然她今晚也不会瞒着她们偷偷出来救人了。以端木晨的个性绝对是要垫后,垫在最后,不愿冒一点儿尖的那种人。如果她知道那母女是法力高强的道人,那她绝对会叫上她们一起来这里,然后在一边呐喊助威看着她们收服这些僵尸。不过可惜的是,张家母女怕麻烦对自己的身份守口如瓶,端木晨也只好被蒙在鼓里,一个人来面对这四个黑西服。
不过比她想得好一点,她原本以为要对付的是八个人。
“废话都不用说了,让我喝干你的血。”弗兰克说着就向端木晨奔来。端木晨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对准疾奔而来的弗兰克,一按,顿时一团火焰冲向弗兰克的面部,弗兰克一惊,急忙往旁边闪躲,发梢却烧焦了不少。
端木晨把瓶子抛起又接住,笑说:
“一个大男人居然要咬我脖子,这就是专门对付你这样的猥琐色狼的法宝,改良过的喷火式打火机。”端木晨当然不可能束手无策就来救人,上次刑事科的惨败和自己险些丧命就更让端木晨记住了,不能打没有准备的战。于是她自己动手把她的打火机给改造了,把打火机里的口径和压力改造,改成像一个小小的火焰枪。端木晨的改造的才能在很小的时候就被端木季烨表扬过,说晨晨很有天赋。只是她每次一改造就要去拆她爸爸试验用具,惹得她爸爸直瞪她。后来这个家没了,她也就没了改造的兴趣了。
弗兰克气极,却也不敢贸然行动。
“好了,小家伙。”抱着江莱的鸣喊说,“你别动来动去得跟小猴子一样了。”她张开嘴,锋利的獠牙在昏暗的火光中让人脊背发凉,凑近江莱的脖子,说,“你再动一下,我就咬断她脖子。”
“真是的,别那么大火气,我们要好好谈,刚才也是那位太监老兄先冲动的。”端木晨一指弗兰克。
“你说谁!”弗兰克暴怒。
在吃东西的奥斯“噗”地一声大笑起来:“太监弗兰克,太监弗兰克,真形象真形象。”
“奥斯你可以去死了——”弗兰克青筋直冒。
“把你手里的那东西先丢了。”鸣喊说。
“OK,美女姐姐要我怎样我就怎样。”端木晨笑得贱贱的,把手一甩,小瓶子在空中一划,滚落到了墙角。
“你这小家伙真会说话。”鸣喊眉开眼笑,被端木晨逗得很开心。
绘加瞥一眼鸣喊,叹气。女人就是神奇的生物,连变成了僵尸还是那么神奇。
端木晨慢慢地往四个人的方向走,一边走一边问:“你们是僵尸对吧,那你们为什么要帮酾百赌场老板做事?他会给你们钱吗?你们拿钱能有什么用?”
“这些是我们的事,你不用费心了。”绘加冷冷地回答。
“当然有关,我和你们渊源颇深呢。”端木晨一边走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副墨镜戴上,对着鸣喊说,“美女姐姐,你看我戴墨镜帅不帅?”
鸣喊咯咯笑,说:“帅,好帅。”
绘加感觉到自己脸上应该有三条黑线。这端木晨是白痴吗?如果端木晨是白痴的话,鸣喊也一定和她是同类了。
“说起我们的渊源,要从六年前说起了……”端木晨不紧不慢,双手插在口袋,慢慢靠近他们。
“你给我站住。”绘加说,“弗兰克,杀了她。”
“好。”弗兰克活动了一下脖子,朝端木晨走来。
“真是没有情趣的一班家伙。”端木晨嘿嘿笑,说,“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突然端木晨的手从她口袋里急速抽出,掏出一个东西往地上一掷,这昏暗的房间顿时强光四射。
“是闪光弹!!”弗兰克大喊。适应了这昏暗的环境的双眼突然被这强光刺激,眼前一片白茫茫。
“怎么回事……”鸣喊也完全看不到东西,突然脸部一热,一团炙焰扑向她的面门,她大叫一声急忙往后躲闪,却忘了她身后是墙壁,硬是结结实实地撞了自己一下。
端木晨之前那一系列的嬉皮笑脸都是为了掩饰戴上墨镜这个突兀的举动,而墨镜能在闪光弹发挥作用的时候让她还能视物。她把闪光弹往地上一掷,就立刻扑向鸣喊,掏出另一个改造过的打火机攻击抱住江莱的鸣喊,鸣喊眼睛看不见又被火焰袭击,伤得不轻。端木晨趁机抱住江莱就想往窗外跳,突然一只手扣住了端木晨受伤的肩膀,那手指的力道犹如钢铁。端木晨突然惊觉,那个绘加也是戴着墨镜的。
端木晨剧痛之下右腿往后猛地踢去,绘加一个侧身就闪过了。端木晨伸出手和绘加的手臂交叉,然后往她的手腕下方一转,她的手臂就被弹开了。
绘加一惊,端木晨笑嘻嘻地说:“看到了吧,四两拨千斤,这是太极拳。”说着她抱这江莱就冲破窗户的玻璃,逃出了工厂。绘加骂了一声,正要跟着冲出去,却被一阵大火拦住了。原来端木晨早就在屋子周围倒了满地的汽油,当她带着江莱一冲出来的时候就立刻把汽油都点燃,那熊熊烈火,吓得绘加也不敢轻举妄动。
“绘加,着火了,这可怎么办?我们要追吗?”奥斯这时候着急了。弗兰克和鸣喊的眼睛也渐渐恢复了。
“追个屁,我们先想想怎么冲大火里逃生吧。”绘加十分火大,这个端木晨居然能从他们四个人手里几乎没有损伤地把江莱带走,这事情要是传出去他们颜面何在?而且老板知道的话……
“无论如何,一定要杀掉她们!不然,死的就是我们!”绘加摘了自己的帽子狠狠往地上一掷,尘土四起。
端木晨抱着江莱从窗口冲出,摔倒在旁边的草丛里。端木晨顾不上肩膀的疼痛,背着江莱就跑。黑暗中她也不知道哪个方向去的是何方,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快点逃走,不能被绘加那伙人追上,不然是死定了。绘加他们以为自己有4个人,又有人质,对受伤未痊愈还孤身前来的端木晨十分轻视。轻敌是兵家大忌,端木晨就是利用这样的心理狠狠将了他们一军。虽然现在是逃出来了,可是端木晨的肩膀的伤口又开始流血,背着江莱这大活人体力渐渐不支了。深一脚浅一脚不知道走了多久都没有走出那片荒草丛。直到看到东方泛白的天际端木晨才觉得全身一丝力气也没有了,往后看早已看不到那个废弃工厂,她才把江莱放下,也不管地上有多脏就躺倒了。
汗浸透了她的衬衫,那被绘加抓过的右肩开始渗血。她一直喘气一直喘气,觉得空气怎么那么稀薄。她觉得很困,但是怕自己这一睡就会死。她转头向江莱看去,见她头枕着青草,黎明的淡淡暗红阳光映在她的脸庞上,说不出的恬静优美。
端木晨看着居然忘记了疼痛和疲倦,心里突突地跳。
江莱长得真好看。端木晨本来想亲亲这个漂亮女人,可是全身酸痛实在是动不了,只好作罢。端木晨觉得情绪越来越平稳,气息也顺畅了很多,嘴角挂上一丝微笑,就这样沉沉睡去了。
当端木晨发出呼呼的声音,一直昏迷的江莱睁开了眼睛。她转头看向端木晨,发现端木晨的整张脸都对着她。端木晨的睡脸和她平时的脸很不一样,眉宇都舒展开来,嘴微微地张开,像个孩子一样。
江莱什么也没说,也什么也没做,转头看向初升的朝阳,轻轻地叹了口气。
第十四章
“端木晨不见了?”张妈质问张思危,“你跟她一直待在一起怎么待着待着人会不见了??”
“那我怎么知道啊,她自己有两条腿她要走谁拦得住啊!”张思危觉得很委屈,她妈妈从来没有这样凶地对她,从小到她骂她的次数屈指可数。现在居然为了一个外人对她发那么大的火,她当然憋屈。
“现在别说了,要快点把她找回来,如果她就这样失踪了或者被僵尸杀害了,那一切都来不及了。”
张思危“切”了一声,说:“她那么厉害,还怕什么僵尸啊,她不就挥一挥剑就能把僵尸全都杀了吗?”
“那是要让她和疾光木剑搭配才能有那样的威力,如果只有她或只有木剑那么威力就发挥不出来的。”张妈急得来回踱步。
张思危坐在沙发上吃桃子。
“这个城市已经没有我要保护的人了。”
想到那该死的端木晨说出这样没良心的话张思危就觉得生气,而后续的事情更让她无奈。端木晨说去辞职,好嘛,才去了多久一回来就把辞职信往桌上一丢,翻箱倒柜的说要找打火机。张思危冷冷地说,我们家的女人可不抽烟。然后端木晨就跳到她面前说:“借我点钱。”张思危直对她翻白眼,她这一穷学生能有什么钱,口袋里的可都是偷偷存下来的私房钱啊!“你要多少啊。”张思危拿出一张青色的毛爷爷,端木晨哼都没哼就把张思危那红色的毛爷爷抽走了两张,头也不回地走了。多鲜活的两百大元啊,可以买多少粉色小内裤?
所以在张思危的心里这端木晨就是流氓就是强盗,好感被杀得一丝不剩。
“走,我们再去她家看看,看她回家了没有。”张妈雷厉风行地出门了,张思危叹口气,拖着步子跟在身后。
端木晨醒来再度看到了那个复古的小吊灯。
又在江莱的家里。
端木晨觉得全身酸痛,但是没有上次醒来时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她觉得口很渴,挣扎地翻身想去弄口水喝。才一翻身就觉得自己手按到一个软软的东西,她吃了一惊,手一软就趴到了床上。
“你干嘛。”突然江莱那张睡眼朦胧的脸以特写的方式出现在端木晨的眼底。端木晨手臂撑着自己的上身,两臂刚好把江莱围在自己的怀抱里,两个人距离极近,双唇几乎都块要碰到一起。
端木晨脑中一团混乱,半天才反应过来,急忙起身,说:“我没发现你在旁边,我,我什么也没摸到。”
江莱根本就没拿她当回事,翻了个身继续睡。端木晨一看她那满不在乎的样子就没脾气了。为什么端木晨觉得她在江莱面前越来越没气势呢?想到这里端木晨觉得很诡异,又爬回去连拍江莱说:
“喂,别睡了,快起来,我又很多话问你!”
江莱被她拽起来,一脸的疲惫,脸色更难看了,连连咳嗽。
“你是不是受伤了?伤哪了?”端木晨之前只顾救人,没认真检查江莱有没有受伤。
“没有……”江莱虚弱地摇摇手,身子摇摇欲坠,就要往床上倒。端木晨一伸手把她抱住,发现她全身冰冷,像尸体一样。端木晨心里觉得很怪,看她脸色苍白,不会刚才说话是回光返照,这会死了吧?可是就算死了尸体也没理由冷得这么快呀!她说她没受伤,是不是这折腾得生病了?
端木晨把江莱放在床上,在她耳边问:“你是不是生病了?家里有药吗?”
江莱轻轻地皱起眉,看来还没死(……),听她喃喃地说着什么,端木晨听半天没听清,只好自己去她的柜子里翻。她家的家俱极少,只有一个衣橱,一个床头柜,一个桌子,一张床,连电视电脑都没有。端木晨很块就把她家翻了个遍,可是什么药也没有。
端木晨又走到江莱身边,蹲下来问她:“喂,医院?”
江莱摇头,光摇头又不说话。
端木晨叹气,看江莱那个样医院去。端木晨出门打算去帮她买药。
医院了,一摸口袋发现她口袋里一分钱都没有,从张思危那里抢来的钱都花在买汽油上了。骂了句脏话端木晨只好往家走,她的存折啊卡啊全搁家里了。
到楼下一拐弯就跟一人撞上了,俩脑袋“咚”地一声敲得倍儿响。端木晨“哎哟”一声往后一退,看见同样在揉脑门的张思危,刚想骂两句就看见张百云站在张思危的身边,于是已经到嗓子眼的脏话又被她吞了回去。
“晨晨!”张百云突然冲上前扣住端木晨的手腕,一脸的苦大仇深对着端木晨,端木晨被张百云吓了一跳,不就两天没见么?至于摆出这种脸来么?
“张姐……”端木晨可不想耽误太多时间。
“晨晨,你都跟谁在一起?”张百云几乎可以看见端木晨身上散发出来的黑色尸毒。之前明明已经帮她的尸毒去除干净了,为何这会又弄了一身的不干不净?
端木晨对张百云这么激动地干涉自己隐私的行为很是不解,也不太乐意和别人分享自己的私生活,于是想打哈拉过去,说:“没什么啊,就去单位了有些事情要处理。”
“你遇到了,僵尸吗?”张百云压低声音问。
端木晨有些疑惑地看着张百云,她怎么会知道?
“什么啊。”端木晨装出一个很傻的笑容企图蒙混过关。不知道张百云是从媒体上还是道听途说知道的僵尸的事情,无论是哪种途径泄露了这件事情,她都不能泄露。若是媒体大肆报道,这个社会必定又会恐慌起来。
端木晨自然是不记得六年前她就见过张百云,她甚至不知道当时自己失去了理智挥剑斩向赶来应援的道人。在她的记忆中这一块是十分模糊的,她只记得前因后果。
此时张百云问的“你遇到了僵尸吗?”端木晨自动理解成绘加那伙黑西服们。她和那些家伙交锋了两回,自然算是“遇到”了,但是她却觉得告诉张百云这个开拉面店的“民众”很没必要,于是她就打混着跑走了。
医院随便买了点消炎药回到江莱家里,喂她吃了下去。
江莱还是紧闭着眼,意识还有点游离。她侧着脑袋,那细长雪白的脖颈光滑无比。她并没有穿一般女性的睡衣而是穿了件白色的衬衣,扣子开到第三个,白色的被单由于她的翻动而褪到肚子上。薄薄的被子大部分都铺在了江莱的右边,只有一角盖在她身上。那一角被子往下就是江莱细长又洁白的大腿。江莱明显只穿了一件衬衫,这,内裤应该也有穿吧!
春光无限的画面让端木晨有点呼吸加快。
“很渴……”江莱适时地呻吟了一声打断了端木晨的胡思乱想,端木晨干咳了一声,说:
“我给你倒水。”
端木晨正要转身去倒水,江莱突然一把抱住了端木晨的腰,出乎意料地大力,一把把端木晨拽到了床上。端木晨贴上江莱的身体,那胸前的柔软让端木晨脑中有一刻的死机状态。江莱的双手攀上端木晨的背,按住她的肩,下巴立刻抵住端木晨的勃颈之间,端木晨已经能感觉到江莱的唇贴在了她的脖子上。
从端木晨的角度是看不到江莱已经张开的唇齿间那阴森的獠牙。
之前江莱都一副快要西游的架势,突然这样亢奋又大胆让端木晨有点猝不及防。天知道这端木晨是色大胆小,平时表现得似乎私生活放荡,后宫一群,可是这么多年来碰过的女人只有那个在酒吧里遇见的几乎不说话的小默。被江莱这么一抱一贴居然让她全身瘫软,血气都往脸上冲,脸红得跟煮熟的虾米一样。
就在端木晨有点期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的时候,江莱突然停下了。
“不行,不可以。”江莱又在喃喃自语。她抱住端木晨的双臂无力地垂下,整个人又倒在了床上。
“是啊,不可以。”端木晨心里想,“咱俩有交集开始多久?这样的事慢慢来嘛。”
她回头先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嘟咕嘟喝了,然后又倒了杯水给江莱让她喝下。
第十五章
端木晨怕江莱病一时半会好不了,看她也是一副一个人住的架势,于是决定在她家住下,直到她生活能自理为止。再怎样江莱也救过她一命,做人不可以忘恩负义。
“对,我这叫报恩,不是被女色所迷。”端木晨跟那自我安慰。
但是又有一个难题了,她睡哪?
她不想和江莱同睡一张床。江莱那张禁欲一般的脸让端木晨觉得如果趁她之危和她睡一起了那是对她的亵渎。江莱家是一个稍微大一点的一室一厅。厅很小,和厨房连着,而那厨房连餐具都没有,好像从来就没有用过一样。更诡异的是客厅里连桌子也没有,打开冰箱整齐地放着三排胡萝卜汁,没有蔬菜没有肉,没有牛奶没有酒。所以,这什么也没有的客厅虽然面积很小,但是看上去还是蛮空的。
真是个奇怪的女人。
从客厅出来端木晨在卧室走了一圈差点要崩溃,江莱这家怎么连张沙发也没有?没有电视没有电脑没有音响,连个收音机都没有。她平时在家里都做些什么?一丝的娱乐都没有,不会无聊得发疯?这是个骨子里多冷清的人啊。
端木晨无奈,打开柜子,拖出几床被子铺在地上,就这样将就着睡得了。
估计是这几天累着她了,就算几乎是贴着冷硬的地板睡的,但是她仍然很快进入了梦乡。她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有她的家人,这也是一个她最经常做的梦。期间她迷迷糊糊地醒来了一两次,有点犯晕地打量着这个透着月光的房间。因为睡在地上,所以天花板显得特别的高。窗外摇曳着树影,沙沙作响。她回想了一会,这里不是自己家,是江莱的家。然后她就翻身继续睡了。
当然她听到了一些人走动的动静,但是她并没有在意。困意和迷蒙的梦让她分不太清哪个是现实而哪个只是她脑中那虚幻的梦。
一直睡到第二天的傍晚端木晨才昏昏沉沉地醒来,睡了一晚的地板让她浑身酸痛。当她睁开眼的时候突然就看到江莱坐在床上看着她。
“咦!”端木晨被吓了一跳。
“你真能睡。”江莱挠挠头,长发一丝丝地颤动。
“你病好了?”端木晨惊讶,这昨天连动也动不了了,今天怎么就跟没事人一样?
“是啊,好了,多亏你的药。”江莱微微地笑,露出一个很甜的酒窝。不知道是不是阳光照进这个小屋子让屋里的一切包括江莱都显得很温暖,江莱的脸庞没有以往那么冷,脸色也似乎好了很多,虽然还是惨白,但是隐约多了一点血色。端木晨不禁觉得惊奇,那医生开的药太厉害了吧,再世华佗?
端木晨还发愣,江莱用脚踢了她一下:“喂,你干嘛睡地上,不硬吗?”
“那怎么办,你家连沙发也没有。”
江莱弯下腰,靠近端木晨,说:“可以睡我的床,和我一起睡啊,我们又不是没一起睡过。”
你只穿了一件白衬衫啊小姐,那白得跟雪糕一样的大腿不要直直地对着我!而且,你扣子还是没扣到标准位置啊!啊,胸……
端木晨“蹭”地一下从地上跳起来,喊道:“我饿了!”
江莱吓了一跳,无奈地直地腰,说:“这么快就饿了?”
“你不饿?”端木晨觉得自己的口齿有些僵硬。
江莱摸摸自己的肚子,说:“不饿,我趁你睡觉的时候吃了一顿了。”
“吃独食,不厚道!”端木晨转身往厕所去,一边大步走一边说,“我去厕所!一会陪我吃饭去!”
看着端木晨的身影钻进卫生间,江莱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她眯起眼睛,好像在思索什么,望着端木晨的方向,又像是一种等待猎物的兴奋神情。她黑黑的眼珠像是一个黑洞,连光也被吞没了。
端木晨在厕所里看着镜子里头发乱糟糟的自己,居然还脸红!这是出什么事了。她也不是第一天认识这江莱,也不是第一次和漂亮女人独处,为什么自己突然清纯起来?可是她不得不承认,江莱属于越看越好看的类型,那禁欲美丽的脸突然性感地勾引人起来,这谁受的了?端木晨深深地吸了口气,告诉自己要淡定。人家说不定什么也没想,说不定觉得女人和女人之间这样随意穿着很正常呢,你在那起什么哄啊!
端木晨用力地拍拍自己的脸。江莱在外屋听见动静,说:“你出来,我帮你拍,包你满意。”
江莱去卫生间穿好衣服出来,端木晨问:“我们真的要出门吗?”
“不然你饿死?”江莱问。
“但是你不觉得那帮酾百的人不会善罢甘休吗?”
“的确。”江莱说,“可是我觉得他们一时半会也找不到我们家的所在,毕竟他们不是警察,这么大的B市要找两个人出来还不是那么简单,不然他们也不会去警局劫走我,然后威胁你来救我了。”
端木晨说:“也是。”
说到这,江莱饶有兴趣地看着端木晨说:“没想到你这么懒散又怕麻烦的人,居然会来救我。”
端木晨撇撇嘴,说:“你也救过我一次,我救你是应该的,一命还一命。”
江莱笑:“别说得好像我们是要同归于尽一样。对了,我们出门最好带上一样东西。”
“什么?”
江莱打开抽屉,里面有一张黄色长方形的纸,上面用红色的墨鬼画符一样写着什么。
“符咒?”
“对。你知道上次我怎么从酾百的保卫手里救下你的吗?就是用这个符咒,还有桃木剑。可惜那把桃木剑已经被水泡烂不能用了。”
“……居然这么不经用,便宜货么?”
江莱斜她一眼,说:“但是有这个符咒还是能制服僵尸,可是只有一张了,你拿着吧。”
“那可不行。”说着端木晨就拿起那符咒要往江莱的手里塞,说:“就一张了当然是你拿着。”
江莱突然猛地一躲,端木晨没想到她的反应那么大,有些发愣。
“我说你拿着你就拿着,废什么话。”江莱拎上包走出了房门。
端木晨站在那里,怎么想怎么觉得江莱变得强势了。之前不是还被捏下巴了吗?怎么风水轮流转了?不过端木晨觉得这样的江莱很有意思,她快两步走到江莱旁边说:“没事,出什么事还有我呢,我保护你。”
江莱瞥一眼端木晨,说:“那我先谢谢你了啊。”
两个人走到楼下的时候端木晨听见有人在哭,往远处的拐弯看一眼,发现一群欧巴桑欧吉桑围在那里。其中一个欧巴桑在哭,一边哭一边说:“谁杀了我家的lily啊,真缺德,一只狗都不放过。一定是个变态,还放干了我家lily的血啊,这让我一个人孤苦伶仃得怎么活啊……”声音凄厉无比。
端木晨向那欧巴桑投去同情的目光。这世道,人和狗都是危机重重啊。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我承认可以叫外卖。。但是。。so。。你懂的==
还有,害羞地说一句,有人发现我把前几章修改了一下吗~
第十六章
今天张百云不在,张思危下了课就回到拉面店里招呼客人。
她真不喜欢拉面店,都是大老爷们,臭哄哄地往那一坐,嗓门又大,吃碗面跟土匪一样哗哗直响。张思危想在可爱的蛋糕店或者有质感的咖啡店工作,香香的花店也不错啊,都是很理想的地方。可惜理想和现实总是有那么深刻而不可逾越的差距。
以后毕业了她一定不要继承母业,在自己存到钱开店之前她要做什么工作呢?想到这她突然想到了端木晨,像她那样当个警察也不错,为民除害,威风凛凛的。于是端木晨那张脸就这样浮现在张思危的脑海里了,骄傲的眉毛,不怀好意的眼睛,邪恶的鼻子,总是喜欢歪着的嘴……这哪里像个正常的女人脸啊,明显是个流氓好吗?可是她的确是个女人,她的黑色内衣,她起伏的粉色胸口……
张思危突然惊醒:“我在想什么?我怎么又想起那一幕了?不行啊不行不行不行!”张思危狠命摇头,希望能把自己脑中半裸的端木晨给甩走。
“喂。”有人戳张思危的手臂。张思危扭头一看,刚才还在自己脑子里裸体的女人居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张思危吓得叫起来。
“你是嗑了药了还是见了鬼了啊,甩什么头啊你。”端木晨双手支在张思危面前的桌上,匪夷所思地看着张思危。自己跟那发疯猛摇头的样子居然被端木晨看到,张思危真狠不能一头栽到那拉面碗里,无比尴尬。
“两碗拉面。”端木晨比了一个“v”的手势。
“两碗?你这么能吃?”张思危刚想嘲笑端木晨一番就看见一个长发,戴着黑框眼镜的漂亮女人坐到了她的旁边。
端木晨笑嘻嘻地比了她身边的女人一下,说:“这还一碗呢。”
张思危和江莱的目光对上,顿时觉得浑身僵硬。这女人,是僵尸!
江莱的目光紧紧地抓着张思危,却露着浅笑。张思危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手在抽屉里乱摸。符呢?早上张妈临走前说最近很不安全而留给她的符咒放到哪里去了?
张思危背后冷汗直冒,这是她第一次真正面对僵尸。
虽然她从小就在张百云的教导下学了法术,可是基本上都没有派上过什么用场,只在前年收服了一个小小的野兔精,那还是张妈在身边陪着让她练胆的呢。可是现在,这一个活生生(或者我们可以称为死翘翘),周身都散发着强烈尸气的僵尸就坐在自己的面前,很明显,那尸气还散发着黑色的杀气,这让张思危感觉到了害怕,很害怕,手脚都在颤抖。
“喂!你傻了?”端木晨把手伸到张思危眼前挥来挥去。
张思危一甩头,跑走了。
“嘿,怎么了这是,还做不做生意了。”端木晨看着张思危那疾走的背影觉得很纳闷,只好呼唤店里的伙计给她们上了两碗面。
端木晨吹着拉面,含糊地说:“这张思危今天是怎么了,毛毛躁躁的。”
江莱夹了一根面,说:“你和她很熟吗?”
“还行,我跟她妈更熟。”
“她妈?她妈是做什么的?”
“拉面店老板娘啊。”
“哦。”江莱眯起眼。端木晨认真吃面,江莱却一口也没吃。沉默了一会,江莱说:
“这段日子我们先住在一起吧。”
“嗯??”端木晨差点一口呛到肺里,咳嗽半天。
“不知道酾百的人会采取什么行动,我们在一起起码有个照应。”
“可是,为什么那帮人一定要置我们于死地?我们是警察,他们不怕招惹麻烦吗?”这是端木晨一直以来的疑问。
“因为我们是妨碍了酾百生意的人,我们知道了那些人是僵尸,这口风如果透露了,SS7就有了证据,应该就要行动端了酾百的老窝。所以他们一定要杀掉我们,而且谁也没有证据证明要杀死我们的人就是他们酾百的人,这叫死无对证。”
“……真够阴险的。”端木晨狠狠地吃拉面,仿佛把拉面当成阶级敌人。
江莱问:“你有没有想过僵尸为什么会复活?”
端木晨“哼”一声,说:“不是有传闻是来找我报仇的吗?”说到这句让她回想起那天在走廊,她听见和江莱一起的化验科蓝然说的这个传闻,然后自己还狠狠地欺负了江莱一把。偷偷转目看向身边这个女人,长发飘逸,面若温玉。
“当然不是,凭他们的力量不可能自己复活。”江莱轻咬着黑色的筷子,眼珠又转向端木晨的方向,压低了声音,问,“你知道,疾光木剑可以斩杀僵尸,也有让僵尸复活的能力。”
端木晨顿住,慢慢地转向江莱,表情凝重地问:“你是说,有人得到了六年前我遗失的木剑,然后故意让那些僵尸复活的吗?”
“那个人很又可能就是酾百的老板。”
“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没理由吧!僵尸复活了,对他又什么好处?他就不怕被杀吗?”
“你也应该听说过酾百赌场的传闻。老板左政与其说是商人倒不如说是黑道,他一直想扩张势力,可惜在东南亚有个白色基地,总是跟他作对。我相信他是想要铲除这个眼中钉。”
她们两坐得很近,也把声音压的很低,在这嘈杂的拉面店里,其他人基本上听不见她们在说什么。
端木晨沉默着,江莱继续说:“我觉得我们不能一直坐以待毙,我们要主动出击才是正确的。”
“主动出击?”
“我们该去酾百赌场,一探究竟。”
“究什么竟?”端木晨不屑。
“你不想去?”江莱问。
“我为什么要去?关我什么事?”
江莱扭身正对端木晨,说:“你不是警察吗……”
端木晨一挥手打断江莱的话:“别给我说那些大道理,我是警察又怎样?只是讨一口饭吃而已!我还不想英年早逝呢。如果你们都觉得警察就要去送死的话,那我辞职就好了。”
江莱听了端木晨的话,一脸的不可思议,“哼哼”地冷笑。
“很好笑吗?”端木晨瞪她。
“六年前真的是你杀了那些僵尸的?”
“没错。”端木晨冷笑。
“英雄就这样萎靡下去了?”
“不必用什么激将法,我不会因为你这么说就去什么冲锋陷阵。”端木晨一副失魂落魄的表情,又带着苦笑,说,“如果你的父母都被僵尸杀了,而你又亲手杀了被僵尸所咬,就要变成怪物的姐姐,你的一腔正义,你的所有热血换来的只是家破人亡,那么你心里的正义感还能存活多少?现在的我根本就什么也不想了,我就想要活着,那就够了。我只想要平淡地过日子,你能懂吗?”
“可是,有一件事你有没有想过。”
“又什么呀。”端木晨真不喜欢别人说教,就算是美人也不行。
“就算酾百的人得到了疾光木剑,想要僵尸复活,也不是谁都做得到的。”
端木晨心中一动,想到很久以前,端木季烨把疾光木剑交给自己的时候曾经说过,这把木剑是传世之宝,一百年前端木爷爷的妈妈把这把剑交给了端木爷爷,让他收藏好,保卫这个城市的和平。这把剑只有染上端木家女性的血液才能发挥最大威力。那木剑会熊熊燃烧,可以斩妖除魔。但是也要小心,若是这把剑落到了妖魔手里,如果妖魔也拥有端木家女性的血液的话,也是可以把死去的妖魔复活的。
想到这,端木晨突然跳了起来,低喊道:“你的意思是!!”
“没错,酾百的人就算拥有了疾光木剑,也需要你端木家族人的血液才能让僵尸复活,现在这些僵尸的横行就说明了,可能有端木家的人落在他们手中。”
“是,是我姐姐……”端木晨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开始颤抖。端木家的爷爷奶奶早就死去,而爸妈也在端木晨的眼前活生生地被僵尸杀死了,只有她的姐姐端木季烨……端木晨的确在六年前用疾光木剑砍向端木季烨,而端木季烨也是真的当着端木晨的面倒地,血流一片。可是之后端木晨神智不清,连怎么回到家里的都不知道。所有警局同事都说她姐姐死了,是她亲手杀的,而她姐姐的尸体和那些牺牲的同事一起火化了。可是端木晨她从来没有见过她姐姐的尸体啊!她真的觉得她姐姐还活着,虽然六年来从未再见到,可是端木晨就是觉得她姐姐还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活着,这是血液的共鸣。
“可是,我姐姐会不会已经被酾百的人杀了?”端木晨心里一阵喜,紧接着又是一阵惊。
“我觉得你姐姐很有可能还活着。你想,酾百的人要控制僵尸,不可能只让他们复活就算了,肯定得用疾光木剑压着他们,让他们身不由己地为之卖命。”
“你好聪明!”端木晨双眼放光,捏了江莱的脸一下。江莱表情有些不自然,说:
“这回你有斗志了吧?”
“有!很有!我要把我姐姐救出来!”端木晨坚定的表情为什么就像个幼稚孩子呢?
“好,我跟你一起救你姐姐。”江莱说。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卖力呢?这件事其实从头到尾跟你都没有什么关系,不是吗?如果当时你没有救我,你根本都不会卷入这件事。”端木晨说出了她的疑惑。
江莱脑中转得很快,脸上却不动生色。她扶了扶眼镜,目光从端木晨的脸庞上挪开,淡淡地说:“你真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对这事这么卖力吗?”
端木晨看江莱铺展开的那暧昧浅笑,心里痒痒的,刚想说什么江莱就站了起来,说:“以后你会慢慢明白的。现在嘛,先回家,不要在外面耽搁太久,我们要回家好好想想我们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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