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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红写饥饿状态冠绝中国现代作家
现在到底跟二三十年前不一样了,如今研究萧红的学术文章可以说是汗牛充栋,不只是关于她的人生或者是一些文学史上面的一些考证公用的一些东西。也关于一些文学理论上面的角度来分析她的作品的价值,你都很容易找到。那么所以我们今天在这里谈萧红就不是跟大家去重复一遍大家已经说过的话,包括我昨天讲的一些从女性主义的视角来看她的作品。
我们其实还可以从很多不同的角度切入她的作品。因为她的作品是相当相当的丰富,例如说我今天给大家谈这本《萧红小说散文精选》,里面为她作序的香港的作家罗宏,就特别注意到一点,我觉得这个注意一点正好也是我看她的作品常常看到的地方,我觉得她写的非常好,就讲她的饥饿。
萧红跟很多现代中国文学作家一样,都喜欢谈食物。但是问题是萧红所写的食物跟别人完全不一样。比如说你跟周作人写的茶点,你跟林语堂讲的吃食完全完全不一样。
她在写什么样的一种食物的状态呢,比如说这本书里面就选了很多篇她的一本文集《商市街》里面的文章。那么这里面一篇文章叫雪天,她开头是这么写,我直直是睡了一个整天,这使我不能再睡,小屋子渐渐从灰色变做黑色。睡的背很痛,肩也很痛,并且也饿了。我下床开了灯,在床沿坐了坐,到椅子上坐了坐,扒一扒头发,揉擦两下眼睛,心中感到悠长和无底,好像把我放下一个煤洞里去,并且没有灯笼使我一个人走沉下去。屋子虽然小,在我觉得和一个荒凉的广场一样,屋子墙壁离我比天还远,那是说一切不和我发生关系,那是说我的肚子太空了。
刚才的整段谈的其实就是一件事,她的饥饿。类似的一种描写,你在她《商市街》这组作品里面常常很容易看得到。我们说一下背景,《商市街》一般被认为是她的散文集,是她到了上海之后才写的散文集,是回忆她在哈尔滨跟萧军住在一起的时候。我们知道萧军曾经跟她做过很多年的情人,后来萧军跑去打游击队,去搞革命了。那么萧红就继续做她的文学创作,然后跟端木蕻良在一起,然后再南下到别的地方。
在这个时候她回忆起当年跟萧军一起的生活,她所谓的《商市街》指的就是在哈尔滨的中央大街上面边上生活的日子。我们知道中央大街在哈尔滨是最重要的大街,在二三十年代的哈尔滨,那时候哈尔滨是东北一个非常国际化的现代大都会。俄罗斯人占了城市人口的差不多五分之一,更不要说后来九一八之后来的很多的日本人是不是。
那么在这样的一个城市里面,这么繁华的大街上,他们曾经很贫苦的寄居在一个旅馆叫欧罗巴旅馆,后来又搬到了一个萧军当家教的那个家庭里面去。那段日子基本上他们是过着有一顿没一顿的生活,所以常常处在饥饿之中。而萧红写饥饿写的那种状态,我觉得是现代作品里面几乎中国作家里面写的最好的。就她写饥饿很多写,就像刚才我举的这个例子一样,她不是直接写我饿了什么,而是她写很多人在饿的时候那种百无聊奈,在挨饿的时候于是你只好睡觉,睡醒了之后你又怎么办呢。那就是很无聊的左看看右看看,那么一种荒芜的感觉。
由于饥饿,所以整个人的身体仿佛都跟自己脱离了,你整个人好像魂都飞掉了一样。跟身边所有东西都失去关联了,而一旦吃饱了,比如说他们常常吃的是列巴圈,也就是面包圈,俄文,列巴。吃面包圈沾着些白盐,这么硬啃之后她就觉得很饱足了。又或者偶尔万一不小心不小的很多回事弄到一点钱之后,她就会形容自己在大街上走的上后格外的趾高气昂,志得意满,她是这样的已经方法来写饥饿。不是在谈食物,食物在这里变成了一个最基本的,人之所以还能生存下去的一个条件,不再是美食不再是我的文化,完全都跟那些东西无关,完全跟中国作家平常谈食物所关心的重点都不一样了。
那么又由于她把饥饿写成是这么一种关于人的肉体还能不能活着,还是要被消灭的这么基本的状态的时候。她往往看人也是从这么一个基本的面相生存还是不生存的角度来看。于是我们可以看到在《商市街》里面她写了一个男人,郎华,一般相信其实就是萧军。我们可以看得到这时候她写这个男女之间,就算感情再好,在这个时候很多的就曝露出来。很多人认为她在评判萧军,说萧军的自私,但在我看来恐怕还不只是这样子。
比如说这里面有一篇叫提篮者,她数到一些那些卖面包的人早上挨家挨户卖面包,提着个篮子。然后她数着,有一天把身上所有的铜板给了卖面包的人,一块黑面包摆在桌子上,郎华回来第一件事,他在面包上掘了一个洞,连帽子也没脱,就嘴里嚼着。又去找白盐,他从外面带进来的冷空气发着腥味,他吃面包鼻子时时滴下清水滴,然后他说来吃啊,就来。我拿了刷牙缸跑下楼去倒开水,回来时面包差不多只剩硬壳在那里。
他紧忙说,我吃的真快,怎么吃的这样快,真自私,男人真自私,然后拿起牙缸来喝水。他说再不吃了,他说饱了饱了,吃去你的一半还不够吗,男人不好,只顾自己,你的病刚好,一定要吃饱的。然后跟着他说着说着他的手已凑到面包壳上去,并且另一只手也来了,扭了一块下去,已经送到嘴里,已经咽下他也没有发觉,第二次又来扭,就是这样。
她每次写到郎华你会发现,他怎么那么自私,好像总在跟一个生病的身体瘦弱的萧红在抢东西吃,并不是那个男人自私,而是恐怕任何人,男女之间到了这么一个最根本的时候,你身体都几乎不能智控的,你就是这么样子在吃。又由于萧红总是用这样的一个最底层的一个角度来看人,所以她连看到的底层的人生于是也都脱离掉了我们平常所熟知的很多党派意识形态了。关于这一点,我们明天跟大家讲《呼兰河传》的时候就会更加清楚。
萧红继承了鲁迅的国民性批判路线
萧红以她这个量级的作家来讲呢,她一生的作品并算是太多,虽然说全集能够找到有万字左右,但是尤其是在你看她生前出的数量,真的不算太大,生前成册出版的书的数量。那么后来被认为是代表作的几本重要著作,比如说像我们昨天跟大家谈过的《商市街》,又或者是后来她的真正的最后一著《马伯乐》等等,像这样的书呢其实就五六本而已。
尤其有一本是鲁迅那时候相当赞赏,给她推荐,然后替她作序的,就是《生死场》。那么《生死场》呢还是一个在她的作品之中算是比较规整的作品,所谓规整的意思就是你比较容易找到一个文类范畴把它套进去的作品。但她其它作品,例如说像《商市街》跟我们今天要给大家介绍的《呼兰河传》就不一样了。
在她这几部最优秀的作品里面,你会发现,她的小说跟散文的界限是非常非常淡的。你说是小说嘛,它又没有一个非常鲜明的主角跟故事情节主线。你说它是散文嘛,它又好像隔着一层什么一样,哪怕它像《商市街》,大家都认为是散文,它里面常常讲到我怎么样,我的看法怎么样,有时候我的感情相当突出。你仍然觉得好像有一双眼睛飞了出去看这个世界似的,更不要说里面一些主要的人物,她还替他们虚构了一些名字。那么同样的,这样的一种风格,你就可以看的到,萧红是一个多么难以定位的作家。
我们昨天跟大家提到,说萧红的作品,她不是一个以意识形态很容易区分的作家,这就是为什么曾经一度她的作品相对被人忽视的理由了。因为她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