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忆旧文化传播小编无为君:
我一直不愿意做萧红的专题介绍,不想八卦她的绯闻般的情感故事,也一直不愿意读她的呼兰河传,只想让她静静的躺在那个年代不被打扰。我只想还原一个民国女性作家的她。她笔下的文字很冷漠,冷漠的叙述生与死,一切都很安静。我一直认为先有萧红的作品,才有余华笔下的活着。
(生、老、病、死,都没有什么表示。生了就任其自然的长去;长大就长大,长不大也就算了。老,老了也没有什么关系,眼花了,就不看;耳聋了,就不听,牙掉了,就整吞;走不动了,就瘫着。这有什么办法,谁老谁活该。病,人吃五谷杂粮,谁不生病呢?死,这回可是悲哀的事情了,父亲死了儿子哭!儿子死了母亲哭;哥哥死了一家全哭:嫂子死了,她的娘家人来哭。哭了一朝或者三日,就总得到城外去,挖一个坑把这人埋起来。埋了之后,那活着的仍旧得回家照旧地过着日子。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萧红)
她特有的童心,对这个不是诗意的世界不加雕饰的语言描绘;这种超常当时规语言的运用在萧红后期的创作中越来越成熟(我一直拿她的文章和卡夫卡的异乡人做比较)。呼兰河的文章里有《牛车上》中的三月春阳,有《后花园》中的六月鲜花,有《小城三月》中的初春原野等等,它们都是一个个儿童眼中的世界,自然而成。在萧红的文学语言中,直率和自然这两种特性是自然成为一体的。在《呼兰河传》第三章第一节中写我的祖父,一段写景文字最能体现这一点:语言没有着意雕琢的痕迹,自然而然。萧红的小说语言的新鲜、生疏表现为直率、自然,又蕴含着一种稚拙浑朴的美,一种独特而醇厚的情调,从而成为“萧红体”小说叙述风格的重要特征。
无为君一直想,萧红其实是一位诗人。诗人戴望舒有一首著名的《萧红墓畔口占》:“走六小时寂寞的长途,到你头边放一束红山茶,我等待着,长夜漫漫,你却卧听着海涛闲话。
呼兰河这小城住着我的祖父
萧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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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兰河传插画
呼兰河这小城里住着我的祖父。我生的时候,祖父已经六十多岁了,我长到四五岁,祖父就快七十了。我家有一个大花园,这花园里蜂子、蝴蝶、蜻蜓、蚂蚱,样样都有。蝴蝶有白蝴蝶、黄蝴蝶。这种蝴蝶极小,不太好看。好看的是大红蝴蝶,满身带着金粉。
蜻蜓是金的,蚂蚱是绿的,蜂子则嗡嗡地飞着,满身绒毛,落到一朵花上,胖圆圆地就和一个小毛球似的不动了。
花园里边明晃晃的,红的红,绿的绿,新鲜漂亮。
据说这花园,从前是一个果园。祖母喜欢吃果子就种了果树。祖母又喜欢养羊,羊就把果树给啃了。果树于是都死了。到我有记忆的时候,园子里就只有一棵樱桃树,一棵李子树,因为樱桃和李子都不大结果子,所以觉得它们是并不存在的。小的时候,只觉得园子里边就有一棵大榆树。
这榆树在园子的西北角上,来了风,这榆树先啸,来了雨,大榆树先就冒烟了。太阳一出来,大榆树的叶子就发光了,它们闪烁得和沙滩上的蚌壳一样了。
萧红
祖父一天都在后园里边,我也跟着祖父在后园里边。祖父戴一个大草帽,我戴一个小草帽,祖父栽花,我就栽花;祖父拔草,我就拔草。当祖父下种,种小白菜的时候,我就跟在后边,把那下了种的土窝,用脚一个一个地溜平。那里会溜得准,东一脚地,西一脚地瞎闹。有的把菜种不单没被土盖上,反而把菜子踢飞了。
小白菜长得非常之快,没有几天就冒了芽了,一转眼就可以拔下来吃了。
祖父铲地,我也铲地。因为我太小,拿不动那锄头杆,祖父就把锄头杆拔下来让我单拿着那个锄头的“头”来铲。其实那里是铲,也不过爬在地上,用锄头乱勾一阵就是了。也认不得那个是苗,那个是草。往往把韭菜当做野草一起地割掉,把狗尾草当做谷穗留着。
萧红经典作品
等祖父发现我铲的那块地留着狗尾草的一片,他就问我:
“这是什么?”
我说:
“谷子。”
祖父大笑起来,笑得够了,把草摘下来问我:
“你每天吃的就是这个吗?”
我说:
“是的。”
我看着祖父还在笑,我就说:
你不信,我到屋里拿来你看。”
我跑到屋里拿了鸟笼上的一头谷穗,远远地就抛给祖父了。说:
“这不是一样的吗?”
祖父慢慢地把我叫过去,讲给我听,说谷子是有芒针的。狗尾草则没有,只是毛嘟嘟的真像狗尾巴。祖父虽然教我,我看了也并不细看,也不过马马虎虎承认下来就是了。一抬头看见了一个黄瓜长大了,跑过去摘下来,我又去吃黄瓜去了。
呼兰河传
黄瓜也许没有吃完,又看见了一个大蜻蜓从旁飞过,于是丢了黄瓜又去追蜻蜓去了。蜻蜓飞得多么快,那里会追得上?好在一开初也没有存心一定追上,所以站起来,跟了蜻蜓跑了几步就又去做别的去了。
采一个倭瓜花心,捉一个大绿豆青蚂蚱,把蚂蚱腿用线绑上,绑了一会,也也许把蚂蚱腿就绑掉,线头上拴了一只腿,而不见蚂蚱了。
玩腻了,又跑到祖父那里去乱闹一阵,祖父浇菜,我也抢过来浇,奇怪的就是并不往菜上浇,而是拿着水瓢,拼尽了力气,把水往天空里一扬,大喊着:
“下雨了,下雨了。”
太阳在园子里是特大的,天空是特别高的。太阳的光芒四射,亮得人睁不开眼睛,亮得蚯蚓不敢钻出地面来,蝙蝠不敢从什么黑暗的地方飞出来。是凡在太阳下的,都是健康的、漂亮的,拍一拍连大树都会发响的,叫一叫就是站在对面的土墙都会回答似的。
黄源,萧军,萧红(左起)三人合影
花开了,就像花睡醒了似的。鸟飞了,就像鸟上天了似的。虫子叫了,就像虫子在说话似的。一切都活了。都有无限的本领,要做什么,就做什么。要怎么样,就怎么样。都是自由的。倭瓜愿意爬上架就爬上架,愿意爬上房就爬上房。黄瓜愿意开—个黄花,就开—个黄花,愿意结—个黄瓜,就结一个黄瓜。若都不愿意,就是一个黄瓜也不结,一朵花也不开,也没有人问它。玉米愿意长多高就长多高,它若愿意长上天去,也没有人管。蝴蝶随意地飞,一会从墙头上飞来对黄蝴蝶,一会又从墙头上飞走了一个白蝴蝶。它们是从谁家来的,又飞到谁家去?太阳也不知道这个。
只是天空蓝悠悠的,又高又远。
可是白云一来了的时候,那大团的白云,好像洒了水的白银似的,从祖父的头上经过,好像要压到了祖父的草帽那么低。
我玩累了,就在房子底下找个阴凉的地方睡着了。不用枕头,不用席子,就把草帽遮在脸上就睡了。
萧红
萧红(-),原名张迺莹,中国近现代女作家,“民国四大才女”之一,被誉为“30年代文学洛神”。年出生于黑龙江省哈尔滨市呼兰区一个封建地主家庭,幼年丧母。从小和祖父生活在一起。萧红是民国四大才女中命运最为悲苦的女性,也是一位传奇性人物。她的一生是不向命运低头,在苦难中挣扎、抗争的一生,萧军的出现直接影响了其命运并引发她开始文学创作。年,在鲁迅的支持下,发表了成名作《生死场》。年,东渡日本,并写下了散文《孤独的生活》,长篇组诗《砂粒》等。年与端木蕻良同抵香港,之后发表了中篇小说《马伯乐》和著名长篇小说《呼兰河传》。年1月22日,萧红因肺结核和恶性气管扩张去世于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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