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传带雨的云三篇

编者按:“带雨的云”是我父辈段澐叔叔的笔名。段叔叔今年84岁了,毕业于上海戏剧学院,一辈子从事舞台美术工作。退休后,段叔叔爱上了上网、写博客,计划第一阶段写到篇博文,目前已经写了篇。本期选取他三篇博文推送,以此向笔耕不辍的老人致敬,同时也表达对他完成篇文章的“宏伟大业”的期盼。(孙海帆)

作者段澐

《带雨的云八十年感怀短文千篇》

第篇怀念山腰腰的“樟树公公”(博客发于年8月6日)

离开家乡近七十年,初离开不太想,随年龄增长越来越想念家乡旧地旧人旧事,老态龙钟竟想起山腰腰“樟树公公”。

樟树公公不是老人,是老态龙钟、满身疙瘩、树兜盘根错节,似大蛇小蛇盘踞的老樟树。近处有一防空洞能躲很多人,鬼子飞机空袭警报一呜哇,人们就聚来这树下聊天、玩耍、拉家常,听见飞机轰隆响才进洞去。

七、八岁时常来,飞机没来就在树下玩耍。

一次几个孩子手拉手,量树干有多少抱粗。一孩子说,这树和他公公差不多老,也皱巴巴、疙疙瘩瘩,于是我们就叫它“樟树公公”。家乡的樟树很多,祖母娘家门口有,奶妈家门外的草坪有,去叔叔家的路上有,为什么偏偏念叨山腰腰“樟树公公”呢?仅因它高大树影婆娑好看吗?

或曾为我遮阴,送给樟树的清香凉风吗?不是。

确实欣赏它婆娑多姿,落叶飘荡中时东时西追逐的乐与趣,把碧绿油亮的叶子当成书签。

久违了,樟树公公,你更粗壮繁茂葱茏了吧。七十余年咋没忘记你吗?在你眼里记忆着我的重要人生经历呗,不会忘的。那是日本鬼子侵华年代,刻骨铭心、耿耿于怀的记忆啊。不说八十年,即便一百八十年也忘不了。鬼子投降七十二年临近,更是忘不了,汉奸卖国贼才巴不得被忘记,甚至干脆把这段记忆抹去。

三年级时,鬼子飞机常闯入我的家乡。

一天骚扰许多次,连夜晚和天蒙蒙亮时候也不放过,警报声哇啦哇啦。、

我自小不和人吵架,不骂人家粗话,骂了粗话老祖母会骂我的。可是天蒙蒙亮被哇哇哇哇惊醒,睡眼惺忪中,我可忍不住要骂了:“这他妈的日本鬼子”,甚至还骂更粗的,顾不得奶奶的规矩。上学路上或正上课,警报一呜哇就得背起书包回家,或往防空洞跑。同学们骂得比我还粗呢。

老了,想起那些日子,想起艰难的躲飞机,想起我爸爸妈妈的小店被毁成瓦砾一片,害我家生活艰难,现在也忍不住还想骂呢,不说粗话,用那个年代的政治口号温文尔雅的骂:“打倒日帝,讨还血债!”

记得,警报响起,尤其呜哇呜哇呜哇不停的紧急警报响起,腿被吓软了。

一次警报声才起,贼头贼脑的鬼子飞机就已经溜进来在头顶轰鸣。我认得,黑黢黢的屁股上有个“红膏药块”,大人说那叫“膏药旗”,耀武扬威的横冲直撞。一次,我还没有到防空洞口,鬼子就滴滴答答机枪扫射,吓得我瘫倒在地上不能动弹,靠菩萨保佑了。

还要骂:“打倒日帝,讨还血债,打倒汉奸!”

刻骨铭心的人生经历怎能忘,它们被烧成灰我也认得出来!

樟树就在防空洞的近处,飞机还没来,大家都不想进防空洞,里面空气不好还黑黢黢,你踩他的脚挨一声骂,他撞你的后脑勺被咒一声,常互相吵吵骂骂。一次防空洞里憋得难过,许多人往外挤,我被不知不觉挤出了防空洞,才一会儿飞机就来了,只好躲在樟树下默默等待、不言不语。

看见了,黑黢黢的鬼子飞机,像瘟鸡拉屎一坨坨的往外拉。

可不是瘟鸡,那是好怕人的飞机啊,不是鸡粑粑,是燃烧弹啊,随一阵火光后一股股烟尘腾起。我好着急,不知爸妈有没离开那爿油盐店回家。晚上,爸爸提马灯去水东街回来后一脸沮丧,妈没问,看爸的脸色知道那爿店已经没了,祖孙赖以为生的小油盐店化为了废墟灰烬。第二天清早我随爸妈一同去,才翻回秤砣秤盘、油勺菜刀、门的把手等破铜烂铁,我不敢吭声,低着头不言不语,不敢看爸妈的眼睛。

如此惨痛的人生经历怎会忘却:打倒日帝,讨还血债!

又难忘的是报考中学的那年,一段有暑无假的暑假日子。

五年级病一场,留级了,当了留级生更是不言不语,在校门外遇见升了级的同学无地自容啊,不得不每天提早进校,下课放学晚些离开,怕碰上老同学。偶然看见就躲在路人中。学校有一侧门,我弯去那偏僻小街从侧门脏兮兮的路绕进学校,一进去就躲入教室,除非尿急。

这暑假,熬酷热复习功课就在这老樟树下,我大声背书、自言自语、自问自答。

感谢樟树公公不嫌我吵,还送给清凉的风。果然考取了中学,补回留级一年损失,和原来同学一同升了初中。发榜这天我很早去学校,怕被同学知道我也去报考了,考不取遭笑话:留级生还想跳级!看见榜上有名我高兴得马上回家,可在路上突生忐忑,看错了没有呀?不得不回头悄悄挤进人群,目不转睛的来回看。终于一块石头落地,真的考取了。

从此牢记教训,弱鸟先飞,加倍努力。

八十又四年纪,忽怀念起山腰腰的“樟树公公”。

不是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吗,把我对樟树公公有缘有故的爱,对鬼子飞机有缘有故的恨,存在鬼子投降七十二年临近之际的回忆里,既抒怀,又留给后人知道。把一桩桩老人的伤心与快乐事,把山腰腰樟树公公的故事告诉他们,作前车之鉴。

且作短句赠樟树公公:

山腰腰的树公公,身姿挺拔叶葱茏;

弯弯曲曲姿态老,阅尽世间事匆匆。

鬼子飞机乱轰隆,一桩桩的看眼中;

为苦难者作证明,老天惩罚罪不容。

公公曾为香风送,勉励学子不放松;

终于损失补回来,回到当年同窗中。

耄耋年岁已懵懂,仍未忘却心中痛;

遥遥远处相问候,祝更挺拔又葱茏。

  

第篇难忘母校“上戏”旧址那楼那窗(博文发于年5月23日)

离开上海这天一早,侄女婿陪我女儿去观看世界第二,亚洲第一的《上海中心大厦》。我没去,不喜欢居高临下俯瞰的眩晕感觉,更又,建筑物伟岸了人却小得如同蝼蚁。我兴冲冲去了横滨桥母校旧址留影。已老态龙钟,毕业六十周年聚会后难再有机会了。

“那窗,就那窗口”我说。侄儿为我拍了下来。

这窗口是我六十六年前“上戏”生涯第一个座位。老子的道德经曰:“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垒土,千里之始于足下,我的戏剧生涯岂不就始于这窗口。表妹是这学校的退休教师,她可能怕门卫不让我进去,闻知后也匆匆追去。

一栋平常楼房,但对我极不平常,我命运的起点啊。

这里曾是小学、上戏、博物馆,上戏迁新址后是实验中学,来母校旧址,在这窗口照相留念,比参观世界第一高楼有意义得多。尤其难忘二楼中心靠左第一个窗口,是我戏剧生涯“毫末”处,“垒土”处,“足下”处啊。在这位子聆听老师的教诲,接受老师传艺,学习老师怎么做人,哪能忘呢。我曾坐在这位子复习,考试时苦思冥想咋回答试题,在这位子做作业,脑袋左右晃荡转悠的构想,和提笔勾画自己的作品。

多值得念念不忘的旧址啊。

还偶有余兴。休息时从窗口朝下看、往外望,望街道车水马龙,闻无轨电车轰鸣与叮叮当当启动的铃铛声,观赏一楼小学生做体操,看孩子们高兴的在操场戏耍。嘻嘻,还偶尔看到一倪姓男同学,和小学女老师悄悄说话的倩影,学校大门外遇见这同学,还能笑着打个招呼。

不记得在那座位几年,印象里两年后搬上了三楼。

毕业之后出差路过,曾不止一次透过铁门望二楼的那窗口。这楼现的在的院门和大楼挂着“上海戏剧学院旧址”标牌,作为文物保护标志。我抬头望四楼,表妹告诉说,四楼仍是剧场,陈列了戏剧学院年代曾在这里演出过,做过报告讲过课,或来过的艺术家,有梅兰芳、盖叫天、周信芳……等许多大名鼎鼎艺术家的照片。

星期日教学大楼铁将军把门,我在院子的前前后后转了一圈。第二天表妹拍了照片发来,其中有熊佛西老的大胡子照。

老院长留须明志的故事曾成为佳话传奇,他闻民主自由就要来到便毅然把大胡子剃去。性格开朗的老院长一腔热血,他爱激动,一高兴就涕泪横流的高呼口号,一次受领导人接见,竟就在身边高喊起来。不知老院长九泉处还喊不喊口号,是否仍然那几句,会不会依然涕泪横流?

还记得,一次在三楼走廊列队欢迎梅兰芳先生莅临。

因天气酷热,走廊洒了香水,闻有奔上楼梯的声音,我们就开始热烈鼓掌。我一向不抢镜头争握手,哪料梅先生来到近前时候竟然伸了那软乎乎的手过来。儿时听过梅先生的唱片,连我家那样的山洼洼,梅先生也有很大名声。真没想到我一小小学子如此有幸,不仅看见梅先生从身边走过,还握了先生软乎乎又细嫩的手。

令人高兴的记忆哪能忘呢。

想起剧场感慨万千,报考就与它有关。在这看过《龙须沟》,51年夏季招生,就是冲喜欢这台戏报的名。口试时一主考老师说,舞台美术工作很辛苦,问我这身体能趴楼梯吗,我赶紧回答:能趴,我能趴!他就是灯光专业的孙天秩老师。他喜欢照相,我相册里还有他给拍的珍贵照片。年他来我团指导,我和灯光专修班学习过的一同事,请他吃饭后又一同泡澡堂。

入学后参加演出,剧目恰巧也是《龙须沟》。

看《横滨桥》我老班长韵芳的《我心所向》激起回忆,想起许多老师和同学。

想起朱章、陈麦、袁化甘老师,想起周端木、谢鸣、郑孝同、肖岱、闵希文、王挺奇老师……朱章老师没给上过课,他近似后来的辅导员,陈麦老师除教学还兼班主任,两老师都像大哥哥般平易近人,关心弟妹。为加强学习我曾作笔记交给端木老师看,他看后说:太简单了,像问话答话,我这才突然开窍,需大学功课得方方面面的论说。记得一位装饰美术老师蔡振华,中等身材白皙皮肤,温情耐心,乱七八糟的画面经他一小色块的调整,马上就能协调,生动有味。

古谚“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学业何尝不如此。

因体弱基础又差,不得不笨鸟先飞兢兢于学业,政治不太上进,当年术语叫政治不开展。是的,我埋头勤学苦练,抱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心态,与政治辅导员接触极少,业务难搭腔政治谈不拢,无非好好改造的一席话,多干燥无味,躲还来不及呢,哪敢主动挨近,不得不敬而远之,看见那绷得紧紧的脸还有些心颤呢。印象最深是毕业那年的中秋夜,他进教室的第一句话竟是:“今天过个革命的中秋节!”

心里咯噔一下,饭饱菜足的肚子似乎咕噜一声,喷出一股酒肉的腥气。

不是天天没日没夜在革命、批斗、横眉竖目、大着嗓门吼吗,中秋月亮挂半空,美丽嫦娥温馨的望着大家,这难得的夜晚还要革命。有异性朋友的同学岂不如同一瓢凉水,更何况有人还得承磨难,是不是真犯了罪有口难辩。记忆里,如火如荼的革命的中秋节,进行到零点之后。好悲哀啊,月亮冷峻的光芒照得屋顶和墙一片凄凄惨惨色。

六十年过去,如截铁的铿锵声似乎还在我脑海盘旋,醍醐灌顶、战战兢兢。

如惊弓之鸟,别说轰隆隆如枪炮,即便细雨霏霏,声缠绵的淅沥沥声也要胆战心惊。还记得肃反那年成天斗争,想躲进图书馆看书又怕被人看见,附近有个区图书馆觉得挺安全。几天后突然觉得有人盯梢。其实什么都没有,是被斗争气氛吓出来的,我竟是,于无声处在自己的心里生了惊雷。

鸣放我没发言,不是没说的,不能像他人有条有理。

陈同学那幅漫画就令我兴奋:一胖乎乎洋女人怀里抱着一个,身边牵着一个,地下趴着一个。也是我想说的,毕业班的优越被表训班与导训班代替了,如同成了后娘生的般遭冷遇,怎不耿耿于怀。可是与中苏两国关系哪搭得上,怎能叫做破坏中苏团结,怎忍心给戴个右派帽子好几十年。

据说文革中有人要揪那位辅导员回校批斗。

如果我在校估计不会参与,这样的事能怪执行者吗,当家的发了话,且有指标有任务,不听从指挥完成任务完成指标行吗,不按百分比完成派发的帽子成吗?应该理解,做个大度的百姓,宰相肚里能撑船,百姓哪就不该肚里能撑船呗。

俗话说,不当家不知油盐菜米贵。

当家人是怕不足十年的新政权失控,是为亿万百姓着想,怕苏修的老赫,怕波兰匈牙利的资产阶级自由化波及年轻共和国呗。

听说辅导员晚年去了彼岸我简直不敢相信,说他没魂归故里就更不信,咋一大把骨头撒异国他乡,心安理得躺帝国主义的土地上无声无息,不与故乡人民同呼吸共命运呢,他非常朴素,日日一身半白不蓝的中山装,比学生还朴素,据说50年代不穿洋袜子而穿母亲用龙头细布缝制的布袜子,估计改革开放后他母亲早已归西,在异国他乡谁给缝制布袜子,怎能适应那花花世界呢。

本想去毕业时的新校址拍照留念。

听说需预先登记、领卡。从前年代的堂堂朱教务长还曾被门卫拦住验证,

毕业六十年后的无名学子,岂能凭自报家门空口无凭的进入学府。这一捉摸就不得不不去了,况且还那么远。感谢表妹和侄儿陪同旧址重游和照相带来了灵感,写成“聚会”续篇,谢,再谢,再再谢。

第篇眼前不停晃悠这戏剧一生——演不完的悲剧一幕幕(博客发于年12月14日)

出生到老态龙钟漫长八十余年,称“戏剧一生”当仁不让吧。

非幼年从艺,看戏也是投入,喜爱决定人生道路呗。非一般爱而是入迷,也许喜爱促成了基因组成呢。每路过乌石山,山坡的飞檐高挑的戏台正香烟绕缭中演着傀儡戏,我两脚长了根似的难往前迈,或一步一回头,奶奶不得不许我留一会儿,叮嘱我溜几眼就回家吃饭。

不听使唤的脚扯我晚回了家,奶奶会瞪一眼:有戏看还吃什么饭!

进戏剧学院学舞台美术后,奶奶还提起这事,笑我儿时看戏当饭吃,现在当“戏子”吃饭,她心里一定是气我太没有出息。当时我不服,文艺工作还被称“人类灵魂工程师”,多么崇高的称呼,哪不如造飞机大炮工程师,不如当官当老师。

唉,悔当初。

50年代常出差看戏,奶奶不以为然,说一张戏票一元钱够买一斤肉。

我告诉奶奶,来回车票加住宿好几十元呢,公家报销。看戏报销她很不理解。奶奶以为当“戏子”如玩耍,她哪知其苦处。从青年到中壮年再到退休,劳累也罢,常常苦不堪言呢。称“戏剧一生”不单指看戏和作演出的工作,还蕴含了“人生如戏”中的颠簸、风云变幻。

常战战兢兢过日子啊。

50年代初是新共和国开篇年,不辞劳苦学习工作外,还须不分昼夜改造思想,学“文艺是革命机器的齿轮和螺丝钉”的方针政策,与大自然斗,与社会斗,与非无产阶级斗,与家庭和灵魂深处非无产阶级思想斗,划清界限、站稳立场。

那年纪改造啥吗?我这样想过,说不得,会挨批的,更证明需要改造。

那日子常寝食不安,得绷紧阶级斗争的弦。

不就人生大舞台,喜剧也罢悲剧也罢,不分喜怒哀乐悲忧恐,任务一派来就得领一份额,或扮红脸或扮白脸,或演折腾人的角色或演被人折腾的角色,或心旷神怡嘴巴也合不拢,或忐忑不安、紧蹙眉头、一脸惊恐,还全身心投入。

当然有区别,主角或龙套。

我是充当千军万马和摇旗呐喊的。龙套也不能马虎呀,哪怕装也得装出来,假哭假笑也累人,如同道具趸在那里也汗流浃背呢。那岁月什么角色不可能轮上,轮了就得努力完成任务。跑龙套的站戏台上看得更清,所以感受特深记得更牢吧:

有愁眉苦脸或喋喋不休,有宣传教化或严肃斗争,都不能懈怠的。

嘻嘻!对总编总导得言听计从,后来有马屁精编特色词句,“理解要执行不理解也要执行。”这年代最丰富多彩、变幻莫测、惊心动魄,今日高呼打倒他人,明日被他人高喊打倒,今天是备受赞誉的大人物,明天遭“敢把皇帝拉下马”。

嘻嘻是今日形容,当时不能嘻嘻,需颜面紧绷,不能作错表情,哭笑颠倒会被上纲上线。

按作者和导演的台词和构思走台、做表情、摆姿势、举手投足,一样也马虎不得,是说自己话吗,照本本念、装疯卖傻,或哭或笑,喊打倒或拥护都是领导和编导事前安排的。

一涂脂抹粉就不再是自己,言不由衷啊。

能不累吗,累也得依葫芦画瓢,岂止你我他,全国、全家、全社会、全民族、全人生大舞台都得如此。虚伪吗,不叫虚伪,演戏本就是装的,也许还不完全心甘情愿,角色指标不由自己,装哭、装笑、装中弹、装死的表演也由不得自己。

中考,被师范戏剧两校录取,择戏剧可能是儿时植入的基因影响。

家住城北山脚下,路名东门后街背,坐北朝南,这里最愉悦处是静悄悄的草坡和蓝天白云,几乎鸦雀无声,南风吹拂中能清晰闻乌石山傀儡戏的锣鼓铿锵声,噼里啪啦鞭炮声,丝弦悠扬声,一听见就往哪里奔。入学后才罢。

戏剧人生不仅指从事戏剧,还人生如戏的演绎。

标题《眼前不停晃悠这戏剧一生》,确实,当然还另有蕴藉。包括儿时看傀儡戏,包括青年学戏中年从事戏剧,包括戏剧经历中的坎坷和退休前后见闻,包括暮年的回忆记叙与观察思考。

副标题“演不完的悲剧一幕幕”也是这一凝思。

五星红旗初升看第一场戏《血泪仇》感人至深,把从此的耿耿于怀全存入博文。

生活常有相像处,初,学生身份投入运动好沉重啊,历思想改造、反胡风、批影片《武训传》、批古代小说《红楼梦》、批俞平伯“红学”,还有三反五反、工商业改造,学生参与真令人蒙头转向。最雷厉风行是从“和风细雨”帮助党整风,急转直下成为反右派斗争。

再是十年后的文化大革命。

处处喊声雷动、触目惊心,炮打、火烧、打倒、活埋、油炸,还:“借问瘟君欲何往,纸船明烛照天烧……”朗朗喊声令耿耿于怀、刻骨铭心。烈日下批斗,冰天雪地中批斗,脖子上悬着几十斤重铁牌批斗,全身涂黑黢黢批斗,反剪双手……

教授半拉西瓜皮扣脑门上,瓜皮遮了阴占便宜要抢下还不乐意呢,紧抱不放嚷嚷是革命造反派发的。

住猪舍的四类份子例行“三忠于”,贴上领袖像早敬、午敬、晚敬,喧嚣声顶礼膜拜。造反派头头逼“份子”交同伙却指证头头就是同伙。更趣的是革命造反派与反革命同关“牛棚”,风雨同舟中成朋友,后来联姻成了亲家公与亲家母。

八十余年风云看,风风雨雨不寻常;

晴雨雾霾常变异,人生坎坷演不完。

今夜明明被捆绑,明晨依靠的对象;

人生如戏难长久,闪闪烁烁胜流光。

···

人生如戏并不长,争争斗斗为哪桩;

如戏人生一幕幕,坎坷曲折咋走完。

今天批他明批俺,白昼黑夜为谁忙;

真难了结的争斗,天捅破了结也难。

···

江山半壁还不算,得了整个岂能满;

世之骄子令人羡,但盼世界头儿当。

前后古今四处望,长绳紧握左右晃;

秦皇汉武不算啥,成吉思汗是粗汉。

···

等着九泉睁眼观,忽见已经大天亮;

茫茫无际无垠远,无穷尽头水流长。

哪些理想称完满,真正平等和解放;

城市山洼同快乐,穷人富人齐欢唱。

···

美丽的戏都爱看,普世欢腾更喜欢;

只添些水缺荤腥,对付一阵也无妨。

新戏新人新文章,滋味胜过佛跳墙;

唠唠叨叨白掰乎,不如一鼎清水汤。

版权声明

本文版权归段澐先生所有,图片来自网络,与文中具体内容无关

版式编辑∣宁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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