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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爬径到“黄金时代”
文|李辉
端木蕻良
我去看望端木蕻良先生,是为“居京琐记”栏目约稿。他先是住在虎坊路的一个单元楼里,后来搬到西坝河东里。
端木蕻良先生年9月25日出生于辽宁省昌图县人,原名曹汉文(曹京平)。年,端木先生考入天津南开中学读书,年考入清华大学历史系,同年加入“左联”,发表小说处女作《母亲》。年开始创作长篇小说《科尔沁旗草原》,年完成,成为三十年代东北作家群产生重要影响的力作之一。
其主要作品有长篇小说《科尔沁旗草原》《大地的海》《江南风景》《大江》,短篇小说集《土地的誓言》《憎恨》《风陵渡》,童话《星星记》,京剧《戚继光斩子》《除三害》,评剧《罗汉钱》《梁山伯与祝英台》及长篇历史小说集《曹雪芹》等,影响卓著。
丁聪画端木蕻良插图
端木蕻良的《细说红楼梦》
端木蕻良为《红楼梦》题词
可以说,珍珠港事变后的香港,无疑是端木蕻良的伤心之地。
萧红的过早病逝,从此成了压在他心头再也无法卸掉的沉重石头。文坛不少人把谴责、抱怨,一股脑撒在他的身上。他的性情过去如何我并不清楚,反正自认识之后的多次见面中,他讲话永远低调,脸上偶尔才露出笑容,从未听到过开怀大笑。
他的大半生,一直在萧红去世的阴影笼罩下走过,这样说恐不为过。没有人站在另外角度想一想,在战火纷飞之际,他公开举行与萧红的婚礼,而此时萧红已怀着萧军的孩子,却将之打掉。
可以想象,端木蕻良该承受多大的亲友压力和社会压力。萧红选择了他,他接受了她,两人本可以如愿以偿地走下去。如果没有日本人的轰炸,没有战争的威胁,一切或许会是另外一个结局。
当在日本人攻占香港情形下,一医院之间四处奔波,谁能理解端木蕻良此时心中的焦虑,谁又能说,在那一时刻,他会只顾自己,而将病危中的萧红弃之一旁?局外之人,最容易和最简单的事情,莫过于偏于一方的谴责与抱怨。
端木蕻良在香港期间,曾写过一篇文章《王冷斋和柳亚子的文字缘》,是写珍珠港事变之前他滞留香港时的经历。他开篇写道:
“七七”事变时,全世界都注视着卢沟桥。桥边就是宛平县城,当时宛平县长是王冷斋。他以谈判拖延时间,让二十九路军做好部署,一时传为佳话。
珍珠港被袭前夕,香港集聚着大批文化人,柳亚子、张一麟、王冷斋等也流亡到这里。我和王得以在香港相识。那时,张一麟联合一些老年知名之士,组织以他为首的“老子军”。柳亚子以“羿庐”为号,用古典诗歌,为抗战鼓吹。王冷斋写的《卢沟桥抗战纪事诗》中有句:“一局棋争我着先”,说的确是事实。
前些年一次我去香港,结识王新源兄——一位土生土长的香港人,虽是计算机行家,却也是一位香港文化通。我问他,九华径还在吗?王兄与我一样,对老一辈文人的故事兴趣盎然。
巧的是,一年前他刚刚寻访过九华径,告诉我,九华径还是一个老村落,几户还是旧模样。一听,喜出望外,我当即放弃其他计划,与之相约,次日一同前往九华径。
九华径,其实四十年代就是一个小村庄,名为:狗爬径。
村边被废弃的九华径小学
九华径残留的药行
与老村相对的九华径新村牌楼
谁能想到,就是这样名不见经传的一个普通小村庄,在——年期间,因躲避内战逃亡香港的诸多内地文人,汇聚在此。也在此居住过的漫画家方成曾回忆说,他是应黄永玉所邀住进狗爬径(后改为九华径)。
除黄永玉、端木蕻良、方成之外,先后在狗爬径居住过的作家、诗人、画家等文化人士有:楼适夷、黄薇夫妇;臧克家、郑曼夫妇;蒋天佐、陈敬容夫妇;巴波、李琪树夫妇;考诚、殷平夫妇;李岳南、叶筠夫妇;阳太阳全家,王任叔(巴人),卞之琳,杨晦,耿庸,余心清,单复,朱鸣冈,顾铁符。
画家陆志庠住进黄永玉家,作家张天翼住在楼适夷家。此外,还有《金陵春梦》的作者唐人。因他们居住在此,时常有其他人造访。
黄永玉记得,胡风来到楼适夷家,彻夜恳谈。萧乾、聂绀弩、乔冠华等人也曾前来。方成记得,周而复、秦牧、李凌、谢功成、刘式昕、叶素以及“人间画会”的画家们,都来做客……
小小狗爬径,一时群贤毕至,蔚为壮观。
翻开年春天的香港《大公报》副刊,可读到一个连续性的诗配图专栏,名曰“狗爬径山歌”。山歌由端木蕻良所写,木刻配图由黄永玉所做,每隔几日,一图一歌。上面所引,正是“狗爬径山歌”的《七姊妹》中的两首。
四姐四姐件件行
大事小事两手清
区公所里管地亩
清白好像琉璃灯
剩下七妹是个幺
纺出棉线一长条
纺给妈妈织棉布
棉布织成过红桥
黄永玉为端木蕻良的《狗爬径山歌》配图(1)
黄永玉为端木蕻良的《狗爬径山歌》配图(2)
黄永玉为端木蕻良的《狗爬径山歌》配图(3)
狗爬径——一个奇怪的、土得掉渣的地名。黄永玉先生说,这是他和端木蕻良等一批内地人,当年在香港远郊居住过的一个小村庄。村里小路,沿山坡而上,窄小弯曲,坎坷不平,人行走之上,如同狗爬山,这一村庄故被人称作“狗爬径”。
后来,狗爬径有了一个新名称:九华径。以“九华”替代“狗爬”,应是两者发音相近之故。新名称当然很美,不过,却少了旧称的形象与趣味。难怪开设新的山歌专栏时,端木蕻良和黄永玉,仍以“狗爬径”命名,大概考虑到它与“山歌”体裁更为吻合。
端木蕻良后来在香港《大公报》上,写过一篇谈《黄永玉的木刻》,并为之配图:黄永玉像,端木绘。
端木蕻良写道:
黄永玉应该是属于新生代的艺术工作者,在它的生命全过程里,一个新兴的中国已经击退那个朽腐的溃烂的旧中国了,它已经取得了决定的力量。由于这种现实本质的变化,自然会影响到青年们情绪的变化。
所以黄永玉不习惯那种阴郁和感伤的基调,他永远往那饱满和生动里面走。也由于他那近于波希米亚人的生活方式,把他整个的带入一种满足和欢娱里面。
黄永玉年为萧乾做此张木刻:《生之序曲》
端木蕻良写黄永玉木刻一文,并画像
重新回到八十年代。
当时,端木蕻良正埋头撰写《曹雪芹传》。与性情爽朗、声音洪钟的萧军相比,端木蕻良的谦和且温文尔雅,说话细声细语。他对约稿颇为热情,一段时间里,寄来多篇散文。
年,我调到《人民日报》编辑副刊之后,他仍不时赐稿。他的文章,或说古,或忆旧,或北京民俗,话题不一,却写得淡然雅致,收放自如,显出文化修养的深厚,确实是文章高手。他的手稿,也满溢娟秀之气。
端木蕻良致李辉信(1)
端木蕻良致李辉信(2)
很喜欢端木蕻良写北京民俗的文章,俏皮,幽默,文字看似平淡,却有韵味。他既创作过长篇小说,又擅长吟诗,并且深谙老北京文化,由他来写曹雪芹传,也是合适人选。在《对对子》一文中,他娓娓道来:
清代北京街头有很多土地庙,土地公公和土地奶奶就像百户长千户长似的,专管一方。有一条街道,大宅门最多,丑闻也最多。有人为这儿土地庙,撰了一幅对联,趁夜贴在庙门上:“这一街许多笑话,我二老从不吱声”。行人看了,无不掩口而过。
端木蕻良致致施蛰存信(1)
端木蕻良致致施蛰存信(2)
许多年后,导演许鞍华对萧红情有独钟,并为她拍摄一部传记电影,片名就是《黄金时代》!看过电影《黄金时代》,那些熟悉的人,好多天都在脑海里闪来闪去。
棋哥看过电影《黄金时代》,发出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