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鲁本传
Ruben
端木鲁本,是个不那么“地道”的挪威人。
卞奶奶篇
这样说其实是充满“不知哪里来的傲慢与偏见”的(引用王帅帅部长的话),因为鲁本就是鲁本,他是个挪威人,他更是鲁本。我和奶奶在奥斯陆华人华裔的春晚聚餐酒桌上认识了鲁本,此后的故事在有限的相处时间里也经历了可笑的一波三折且富有戏剧性冲突。
(一)相识
在挪威也已呆了几个星期,对挪威人的好奇心和无时无刻不感受到的那种人与人之间张力大于引力的疏离感,使我们隐隐的感觉到在此交友的无力。
初见鲁本时,我们还真没有打算在一个饭桌上能认识个朋友。然而,由于奥斯陆自带小巧的属性,在这片精致的土地上,我们实在是难以做到相识后不来往,即使只是生活在在一个城市里,竟然活出了如同生活在一片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特效。
更有深意的是,本奶奶专业汉语国际教育,端木专业汉语,你说咱们能放过这么天作之合的Partner吗。此前一直苦于交不到挪威朋友的两位奶奶这下真是像得了天大的恩泽一般幸福。
那一次晚会后,饭桌上几乎每个人都交换了FB账号。鲁本和我们两个奶奶也不例外。
(二)再续
在有了联系方式后,鲁本频繁的在Imessage上给我发邀请,邀请的活动内容无外乎是一些朋友聚会此类,再有就是之前在饭桌上向他讨教的奥大中文系教学大纲,他给了我非常详细的信息和链接,我也顺势问了问他是否可以去听课,他告诉我说没问题。关于他的聚会邀请,其实也是我万万没想到的,尽管我是如此受宠若惊,但是因为和周末教会朋友滑雪活动的计划冲突,因此只好婉拒,而内心确实极为不情愿的,“这样的机会是多么难得,可能过了这村没这店了啊!”心中忿忿地想着。
再次见面是在台湾老师的汉语课上了,没想到奥大的汉语课气氛倒也是很活跃的,不过两极分化很严重,安静的会像身处世外,热烈如同鲁本的女朋友则会肆无忌惮的发出分贝高于的(可怕)爆笑声…
时间一下到了二月下旬第一天,在EX的提醒下(我们之前有在一起看过纪录片《世界上另一个我》,里面记述过奥斯陆的餐馆日)这一天,在FB上显示的确是奥斯陆的RestaurantDay,于是我略带点忐忑和腼腆,在Imessage上问鲁本是否愿意和我一起参加这个event,然而,他说,他,不,知,道,这,个,活,动…后来他对我提出的活动一顿小批判,最后引出了他的终极目的——第二次的聚会邀请!
(三)尴尬的冰河期
原来过了这村还有柳暗花明呐。
真是没想到,第二次的聚会却是场让两个奶奶接下来长达几个月心有余悸耿耿于怀剪不断理还乱的“鸿门宴”,这场令人心律不齐的聚会顺利的拉开了鲁本与我们的尴尬冰河期序幕。
奶奶卞向来乐于分享从来不吃独食(呵呵其实就是没出息没胆量一个人去),于是毫不犹豫的拉上了同样伟大的乐于献身的奶奶孔。两个人带着两部高档的但是却一毛钱话费都没了得Iphone6S奔赴Ulleval(那个a上面是有一个小圈圈的发音o)。于是我们就这样带着几乎没有任何用处的加载了一般的Google地图满怀信心地踏上了……6号线(这条地铁线后来改成了一个完全没必要改但是他们就是觉得改了很开心的5号线,而这个5号线精神分裂般的分成了5昊长线和5号短线,长线长在它比短线多走了一遍同样的环路然后开往一个明明可以成为6号线终点站的地方,这个吐槽憋在心里很久了如果不说出来我就会很不开心因为我上了好多次错的5号线而一旦坐错了就意味着我要比可能同时下课的奶奶孔或者美国同桌或者任何12点下课的同学们晚四十分钟吃到能救命的中午饭,这会让我这个倔强的返老还童的奶奶觉得颜面扫尽因为太饿会很没面子瘫软在开回家的地铁上的。)我们回到现在在我的文章里距显得有点远了的6号线,下了地铁后我们就开始兴奋的找路,找!路!我最会找路了!找啊找啊我们决定还是问一下路因为多年累积的不靠谱的第六感似乎告诉我们,我们并不能找到鲁本女朋友家,然而被问路的奥斯陆朋友就像极度挑战里常常不能明辨敌友的伙伴般,每个人都给了我们一个相差十万八千里的方向。后来我和奶奶走累了。于是我们就近找到了一家汉堡王,我们是饿了吗?显然不是,我们是来蹭Wifi的。机智的奶奶透过汉堡王里若隐若现飘忽不定的wifi信号,联系上了可爱的鲁本。
最终我们成功抵达来到鲁本女朋友(的舅舅)家。这里已经有了三个人,分别是鲁本,鲁本女朋友和你以为是鲁本女朋友的舅舅然而不是的瑞典小音乐家XXX名字我已经不记得了。五个人寒暄了一阵子以后开始正式就餐。关于吃的,在奶奶孔先写完发给我看了以后的前提下,我觉得我和她的看法是有出入的。主食是很地道的挪威菜,配了很甘甜的红酒,菜虽然的确全靠煮但是和不平凡的酱汁交辉相映倒是非常的入味,麋鹿肉极致鲜美嚼起来能让人体温微升牙关咬紧心跳加速,而西兰花花菜还有其他根系蔬菜给人一种沁人心脾的放松,二者你进我退以他们为主角的主食表演中扣人心弦,吃的真叫一个酣畅淋漓。
饭后甜点倒是有些令人措手不及,加上隐隐显露压迫感的胃部肌肉,心里莫名升起一丝压抑,然而甜食总能不需要理由的让人缴械投降,于是我和奶奶又饕餮起来。
讲了这么多,总结一下,这是一个实打实的愉快而温馨的聚会,如果时间到此直接跳入第二天,一切都是完美。
但是问题就发生在我们告别的这十分短促的片段里。话说回来,也可能是因为这一篇段过于短促,才发生了问题。
当饭店甜点吃毕,时间(中国人概念里的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想着得赶紧着准备打道回府不再多加叨扰了,可是我们却发现他们也没有要放我们走的意思,而是收拾起了桌子,我们也还不傻于是一块儿跟着收拾了。
当我们觉得也收拾的差不多了的时候(虽然我们看到了鲁本女朋友还在洗杯子)但是我们当时就是真的觉得我们应该赶紧撤了,于是我们找了个说话空隙表示准备走了,而这时的鲁本似乎也显得比较尴尬(这是个至今未解之谜,那一刻的鲁本到底在想什么我们已无从得知但是只要在场的人都会感觉到那股不安和局促的紧张氛围)。在我们年迈的身躯和阅历不足的大脑里我们无法解码这一奇怪的现象,至少在当时我们还没法想明白时更尴尬的事情又发生了,鲁本竟然脚都没抬一下的停在了厨房里和我们道别,包括拿挂在衣架上的大衣和书包、穿鞋、下楼梯、开门、开篱笆这一系列动作都在这个寒冬我和奶奶孔孤独的背影中完成。我们面面相觑,似乎有一些话哽咽在我们之间,谁都没说话,直到我们走到已空无一人的街上。
我们的第一反应很难得的一致了起来,鲁本是不是生气了?
(四)打破僵局
怀着这如同十月怀胎但是每每想起却实为不快的忐忑心情我们过完了是几个星期,这期间,我经历了很多可哭可笑的事情,但是,鲁本没有再理过我…难道这是巧合吗?
每当路过Ulleval(再次强调那个a上面是有一个小圈圈的发音o,这很重要),我和奶奶都会聊到此事。
奶奶和我共同经历了这不安,因此我们共同商量了一个对策。
就在挪威国庆前几天的某天,我鼓起勇气,给鲁本发了一条信息,模仿了另一位挪威朋友邀请我们时的开场白:“hi,howareyou”…就这样,我和奶奶邀请到了鲁本来我宿舍吃饭,那顿饭全部是我和奶奶亲手做的历经三个月尝试了许多令人吃不下饭的配料后得到经验的真传的拿手好菜,各位看官透过下图还可以有幸看到我和奶奶的绝活,分别是正宗山东葱油饼裹中式豆瓣酱,凉拌酸黄瓜,培根炒大蒜,墨西哥烤鸡翅和一盘黑溜溜的我看不清也记不起来的菜。
那天,鲁本已经恢复了情绪,变身成了谐星鲁本,那顿饭我们天南海北的聊了许多,虽然我仍然认为他不是一个很聪明的boy,有几分傻气,但是聊天还是十分愉悦的,鲁本给我们灌了一些鸡汤,比如每个女孩都应该对喜欢的人微笑而不是装作讨厌,男生也会羞涩胆怯哈哈哈哈。饭后,鲁本陪我们去了附近的Songsvann散步,回到宿舍后还给我们辅导了我们最爱的挪威期末考试。
从这张图大家也可以看到,鲁本已经恢复了情绪,变身成了谐星鲁本。饭后,鲁本陪我们去了附近的Songsvann散步,回到宿舍后还给我们辅导了我们最爱的挪威期末考试。
正常的我们
卞奶奶ft.鲁本
(五)破镜重圆
后来国庆节,他邀请了我们去他女朋友叔叔家玩儿,我和奶奶一大清早就去了地铁站,到了以后等他等到了天荒地老,我和奶奶甚至玩起了剑道(其实就是两个人一人拿着一个之前在Narvessen买的挪威国旗然后戳来戳去,过程中还有路人为我们喝彩,羞射脸。。。)早上在鲁本家吃了一顿极为丰盛的早饭(简直堪比广式早茶般繁缛隆重),之后他们的几个好朋友与我们俩奶奶一行七人浩浩汤汤的前往市中心,地铁上挤满了穿着挪威传统服饰的奥斯陆人,我和奶奶似乎把这辈子能见到的奥斯陆人都看了个遍,似乎慢慢地地铁上就是全部的奥斯陆人,因为平日里的地铁是在冷清的让人沮丧。市中心的人如潮水,熙熙攘攘,就像回到了中国回到了南京新街口般热闹。有如中国任何一个高中里举办的运动会一般的奥斯陆游行正在市中心如火如荼的上演,各个方队举着世界旗不断向前迈着,我和奶奶那叫一个热泪盈眶。
国庆节一大早在鲁本家吃饭,坐着三个姑娘是奥大中文系的学生(那天早上她们很长时间不想承认这一身份)
国庆节的甜点!总之一定要有红蓝白
随后我们碰见了鲁本的爸爸。说实话,第一眼见到鲁本的爸爸我并不知道他们的关系,我只是觉得哇塞原来帅哥都和帅哥玩儿,后来听见鲁本用磕磕绊绊的中文和我说那是他爸时,我。。。一口老血吐了又咽吐了又咽吐了又咽愣是不敢相信他们。。。是两代人。。。实在是太有青春活力的老爸了。。。
国庆节的奥斯陆港,也是老城区的位置,摄影师:鲁本爸爸
国庆节游行的终点是皇宫,摄影师:鲁本爸爸
从皇宫往远处眺望奥斯陆市中心的KarlJohansGate,这大概是奥斯陆街上人最多的一天,摄影师:还是鲁本爸爸
当然,国庆节我们和鲁本玩的很开心,最重要的是,我们就这样完美的破镜重圆了。
在那以后,我再也没有看见鲁本。直到先玩这篇文章的前两天,我才和鲁本联系了一次,他和他的女票正在台湾读书(浪浪浪)呢!
孔奶奶篇
鲁本的挪威语名叫Ruben,是一个以小舌音开头的单词,我怎么也抖不起来我的舌头,所以我也从来没有正确地喊出过Ruben的名字。他是奥斯陆大学中文系的学生,中文名是端木,是根据他的姓翻译过来的。我们是在春节前夕的一个派对上认识鲁本的,那天他和我们坐在了一个桌子上。派对是奥斯陆大学的中日韩的语言俱乐部,中文系还有日文系(奥大没有韩文专业)共同举办的,在这里留学的亚洲学生基本上都去了。
那天我们四个南大来的学生坐在一个桌,同桌的还有高涵和鲁本,高涵是学长,鲁本是学弟。高涵说着一口流利的中文,鲁本只好一直微笑,偶尔艰难地蹦出一两个词,因为他才学中文不到一年。那天晚上有很长时间的展示时间,其实特别无聊,中日韩语俱乐部的同学分别上台介绍各国的新年习俗,我听说这次派对会提供很多吃的,所以一直记挂着那些吃的,毕竟来挪威也没什么好吃的,好吃的又太贵。可是鲁本却听得很认真,他头抬得高高的目不转睛地听,一动不动的。我有很多次想玩手机的冲动,可是看到鲁本就又抑制住了自己。后来奶奶一直跟我说,她觉得鲁本是一个傻乎乎的人。可见第一印象多么重要。
我估摸着鲁本的年龄和我差不多大,但是他15年才开始上大学,他高中毕业之后在挪威的军队里服过兵役,他的工种是训练军犬,他后来和我们说起这段经历的时候,他说他非常想念他的狗。他的社交网站上有他拉着他的狗的照片,在地广人稀的茫茫土地上,在挪威的森林里和雪地里,露出资本主义的蜜汁微笑。
后来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我们特别怕鲁本。事情是这样的。
那次派对结束之后,鲁本邀请奶奶卞去他的女朋友家一起吃饭,奶奶卞不好意思一个人去,于是就喊上了我。那个时候的我们才来不久,我给自己列了好多要做的事情,比如说去拜访一个挪威人的家庭(从学校到宿舍每天来来回回的路上能路过一片居民区,从T?sen到?sthorn,这片区域里有很多民宅,都是各式各样的小别墅,有草坪有花园,有现代的有田园的,可以遥望大海),比如去国家剧院门口卖唱,再比如拍一部文艺电影(可惜最后两件都没有实现)。总之,我很高兴地答应了奶奶和她一起去鲁本的女朋友家。
鲁本和他的女朋友不住在我每天都能看到的那一片别墅区附近,不过也是同一种类型的居民区。别墅的主人是鲁本女朋友的舅舅,一共三层。门口的花园没有上锁,只有一个破旧的小木门,只有半个人高,把门栓打开就可以进去。别墅的大门是一个简单的木门,没有像中国这里装厚厚的大铁门。听说挪威人家的门都不上锁,不过现在奥斯陆的治安不如以前,开始锁门,小一点的城市依旧可以放心地不用锁门。我和奶奶第一次去挪威人家里做客,不知道进门要不要换鞋子,也不知道应不应该让主人走在前面,所以做什么事情都畏手畏脚的。还好鲁本一直走在我们前面,给我们开门,我们也就跟着他做一样的。整个房子的内部装修全是木头的,门口就有一个通向二楼的楼梯,看起来平时主要活动的地方都在二楼。刚爬上去,脱下鞋子,进门就是平时活动的房间。虽然房子很大,但是客厅不在一进门就能看到的地方,而且说是客厅,不如说是一个有电视的起居室,地上铺着地毯(挪威人超级喜欢铺地毯,宿舍里也要铺,更不要说家里面了,不知道为什么,可能与他们喜欢在室内光脚的习惯有关,是不是铺上地毯踩上去更舒服?我刚到挪威的时候,怎么也买不到拖鞋,后来也慢慢养成了进门光脚的习惯),四周围着一圈书架。中国人通常喜欢留出一个很大很气派的客厅,平时用来招待客人,可以留下一个好印象,但是挪威人的家里通常没有一个很大的客厅,他们更注重实用性,在他们看来,一个看电视喝茶聊天的地方也用不着占非常大的位置。
鲁本的女朋友和另外一个租客已经在厨房里准备食物了。鲁本的女朋友长得小小的,亚洲面孔,却说着流利的挪威语,原来在她很小的时候她的父母就在越南领养了她;她和鲁本是同班同学,一起学中文。房子的另外一间租给了一个瑞典的小哥,他在挪威学习大提琴。他的偶像是马友友,从来不听流行音乐,因为他说所有的流行音乐的制作都太为粗劣,只有古典音乐才是真正的音乐。鲁本和其他的挪威人一样,说话的时候永远腼腆地微笑;鲁本的女朋友比鲁本活泼多了,她喜欢大笑,鲁本总是很安静地看着她闹;那个瑞典人,很闲云野鹤,很喜欢大提琴。
晚饭:)
晚饭是鲁本的女朋友和瑞典朋友一起做的,有麋鹿肉,煮花菜(白色的花菜和绿色的西蓝花一起煮),其实最好吃的是饭后的甜点,是鲁本自己做的巧克力布朗尼配冰淇淋,算是一顿典型的挪威传统晚餐。之前早有耳闻挪威的传统食物是黑暗料理,甚至连挪威人自己都说挪威没有什么好吃的。不过我们觉得这顿晚餐还是很丰富的,味道没有想象的那么差。(你看,有的时候降低自己的期待之后,基本上都不会失望,反而会有超出想象的惊喜;就比如说我去法国之前,对法国人没什么好印象,结果去了之后每个法国人都显得非常可爱)话说回来,挪威人料理正餐的手艺确实很单调,基本上全靠煮,调料更加单一,基本只靠盐。加上挪威人崇尚饮食健康,他们觉得食物应该吃它们本来的味道,该是什么味道就是什么味道,所以更加不在意调节食物的味道,煮出来的菜品味道可想而知。但是在挪威吃到的甜品从来不会让我失望过,鲁本做的布朗尼简直太好吃了!挪威的每个咖啡店的甜点闭着眼睛点上一款,也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除了有的时候太甜)
饭后甜点
饭桌上大家聊一些有的没的,两个学中文的挪威情侣还有两个中国人,基本上聊的都是关于中国。瑞典的小伙子对中国一无所知,他和中国人唯一的接触就是瑞典街头来旅游的大妈。这个小伙子长得比较白,大妈喜欢和他拍照。那天大家吃吃喝喝转眼就到了离开的时候。我们站起来和大家一起告别。来别墅时候的路我们两已经记不清了,也不知道怎么回地铁车站,那个时候是冬天,天早就黑了,外面的积雪厚厚的。我们问鲁本来时的路怎么走,他也说不太清楚,他说附近有公交车站,可能会更近一点。鲁本的心思好像不在给我们指路上面,轻飘飘地说了两句。我们两也不再问了,就直接出门回去。出了厨房门走过走廊就是楼梯口换鞋的地方,鲁本在二楼看着我们穿鞋,我们穿上鞋,自己下楼,自己推开小花园的门,就这么离开了鲁本的家。
鲁本做的巨好吃的布朗尼
我们出门后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我们是不是忘记做了什么,或者做错了什么?鲁本是不是生气了?(可能出门之后又冷又找不到回去的路加深了我们的怨念)
在异国他乡留学常常有这样的感受:来自两个文化的脑袋瓜在有的方面能感知相同的感情,比如人类的基本的喜怒哀乐,对于大多数美好的东西我们都能感同身受,对于那些恶的事情我们也感到反感;但是在日常生活交往的琐碎细节里,我常常很难理解挪威人的想法。(万幸的是,我们是在挪威,挪威人的脾气都特别好(他们觉得生气是很没有教养的表现))他们什么时候会感到冒犯,他们有哪些特别的喜好,刚来的时候常常战战兢兢。打个比放,如果我们的鞋子卡在了商场的升降梯里,动弹不得。如果是在中国,路人大多会立刻注意到眼前需要帮助的人,然后伸手相救;如果是在挪威,很有可能路过的人们不会伸手相救。因为挪威人觉得,那个身处困境的人(只要不是太紧急)一定会觉得自己在公共场合很丢脸,如果上去帮助,更强调了他的尴尬境地,所以还是不帮的为好,反正对方最终也能自己解决。就像出门做客这件事情,中国人送客的时候喜欢陪着客人走上一段,送得越远,表示主人越热情,越重视这个客人。在挪威,我们离开的时候鲁本甚至没有把我们送出他们家的别墅,我和卞奶奶当时明显的感觉到,我们是不是惹鲁本生气了?
挪威人的脑袋瓜子里的脑回路到底是什么样的,这是我和奶奶在奥斯陆永远在探索的问题,问题的答案虽然随着我们在那里的经历不断更新,但是直到我们离开,挪威人的脑回路对我们来说也始终是个谜,我们只能从身边为数不多的挪威人脑袋里略窥其中一二。
后来那顿晚饭过去很久,我们都不太敢和鲁本搭话,直到我和卞奶奶某天找鲁本辅导我们的挪威语。那天我们聊了很多。那个时候大概是5月份,我们来挪威也有一段时间了,初来乍到的那股新鲜劲和蠢劲也过去了,不一样的就是憋了一肚子关于挪威人的问题。鲁本告诉我们,挪威人都有自己的小世界,他们各自都有一圈家人朋友,也很喜欢一个人独处,所以平时不会想到特地和外国人做朋友。外国人来挪威,如果不主动一点,是永远不可能交到挪威朋友的,因为挪威人永远不是那个主动说话的人。他给我们建议道,你看,学校每天中午都有很多晒太阳的挪威人,这是他们心情最好最放松的时刻,你可以去大方地和他们打个招呼,练练口语。你们可以这么说,……他一边说一边给用挪威语写下一些常用的句式,鲁本告诉我们,只要记得微笑,挪威人会很乐意和你们说话的。然后他顿了一下,其实,我们是太懒了,不愿从自己的小世界里走出来;我也要检讨自己,我平时也懒得走出自己的小圈子。(然后我在心里默默念着:哈哈哈我也是)
我相信每一个文化都是友善的好客的,只不过表现方式不一样,这本不需要鲁本来提醒我们。记得漫画书SocialguidebooktoNorway一开始就告诉我们,我们每个文化习俗就像一个个截然不同的文化生态小球,一个个小球把我们割裂开来,我们在属于自己的小球里与人交往。戳破小球的过程总是艰难的。有的时候,多几个像鲁本这样的朋友,给我们一点点鼓励的话语,就可以给我们增添无穷的信心。那天把鲁本送走了之后,我和卞奶奶的心情超级好。
和鲁本一起过国庆节!从左往右依次是:孔奶奶、卞奶奶、鲁本的朋友、鲁本、鲁本的女朋友。
后注:年1月至6月,卞奶奶和孔奶奶于挪威奥斯陆大学交换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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