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
刘延红,铁岭市作家协会会员,辽宁省散文学会会员,《辽北文学》杂志编辑,作品曾发表于《辽河》《阳光》《华夏孝文化》《现代作家文学》《信阳文学》《辽海散文》《调兵山文学》《莲花湖》《辽宁作家网》《华商晨报》《辽宁职工报》《铁岭日报》《辽沈晚报铁岭版》《铁岭广播电视报》,铁岭首届端木蕻良奖文学大赛二等奖。
我的姥爷
我17岁那年,姥爷死了,他死于脑出血,那一年姥爷69岁,家里有一种说法,不够70岁不能入祖坟,所以姥爷只能埋在别的山上,三年以后,当姥姥去世后,才一起迁入祖坟。
我从小就胆小,听说谁家死了人都远远地绕道走。当姥爷死的时候,我没有一丝地害怕,他就像睡着一样,安静地躺在那里。
那一天,姥姥家里来了许多人,还有姥爷不常走动的弟弟,姥爷是家里的老大,姥爷的继母生的弟弟和母亲年龄相仿,我只在那天见过一次,姥爷去世后,他的弟弟就和母亲舅舅们没有来往了。
姥爷很有特性,基本没有什么朋友,很少和邻居往来,周围的小朋友都怕他,他就是一个怪怪的老头。
姥爷从不去邻居家串门,也不喜欢邻居来串门,他说邻居到一起就张家长李家短地生是非,如果姥姥去邻居家串门,回来他准生气,有时还大吵大闹。
爸爸不喜欢姥爷,说他觉悟低,太落后,也不愿意让我们去姥姥家,怕沾染上他的坏脾气。在我的记忆中,没看见姥爷上过班,他早早就退休了,用爸爸的话说,在别人都大干社会主义的时候,他就过早地享受了,所以姥爷的退休金很少,只有可怜得30元钱,姥姥没有收入,家里日子始终过得紧巴巴的。
常言说“穷干净。”姥爷很穷但真的很干净,干净得远近闻名。
夏季里,院子里总是晒着两大盆水,每天他都会洗呀洗,冬季里取暖的炉子上烧着滚烫的水,洗起来更是方便。姥爷家有两把竹根刷子,他的衣服洗不动就用刷子刷,一件蓝色工作服上衣都刷成了白色了,白色衬衣领口和袖口都起毛边了但还依然干净整洁,稀疏的白发总是短短的,让人一看就是一个干净的老头。
当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窗子洒向屋内的时候,姥爷就起床开始拍打被褥,起飞的尘土与射进屋内的阳光形成了一条飞舞的光柱,尘土飞舞着升腾着又慢慢落下,光柱也慢慢地由大变小。春夏秋冬,姥爷从不间断地拍打,冬天也要开窗通风。在东北,冬天家家都糊窗缝,可姥爷家从不糊窗缝,呼啸的寒风从窗缝吹进来,姥姥用就棉絮把窗缝塞好,第二天早上,姥爷继续把窗子打开。
姥爷把院子收拾得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纸屑柴草。院子是用白灰和焦灰和在一起锤成的,铺出一条人行路,雨天院子也不泥泞。姥姥家院子大,还有葡萄架和菜园子,我们聚在一起经常会捉迷藏,有时会把院子弄脏,姥爷从来不对我和哥哥发脾气,只是跟妈妈说:“看你家的孩子真败家。”而面对表哥表弟就会暴跳如雷,甚至大发雷霆。
姥爷家的厕所也非常干净,是在屋的外边搭个小棚,里面很宽敞,下雨也不漏,一半是厕所、一半装煤坯子。姥爷家院子里有个小土山,姥爷经常刨山取土,把土块敲打成均匀的小块,入厕后就用土块来擦,充当卫生纸的作用,他每天都会往厕所坑里填上一层土,他不允许把纸扔进厕所,他要高质量的农家肥,所以他家的菜园子总是绿油油的。
姥爷种的葵花籽又香又大,每次看着姥姥炒瓜子,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可姥爷不让吃,炒熟后让姥姥缝个小布袋装好再把口缝上,怕我们把瓜子皮掉到地上不好清扫,每次都是我们快回家时姥姥再炒,炒好后我们抱着热乎乎的布袋立刻就走,急忙回家品尝瓜子的香美。
姥爷手艺好会瓦匠活,垒墙、盖房子从不拉绳吊线。在帮我家盖房子时,砌墙都是姥爷自己干的,哥哥放学后给他当小工递灰,看看墙垒不齐,就推倒再垒,有几次妈妈下班后心想:今天的墙一定快到顶部了,可回到家里,墙已经推倒了,还没有昨天高呢,老爷就是这样多次返工,妈妈又气又笑,无可奈何,只能由他任性。
俗话说:“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姥爷有个金刚钻,所以姥爷会干瓷器活,就是锔锅锔缸,用金刚钻打眼把破裂的陶器铁器连起来,干这活很辛苦,得走街串巷,边走边喊:“锔锅锔盆锔碗了!”
一次,姥爷去20里外的农村干活,用挑子担着两个筐装着用具,傍晚时分回家路上,走到四井干河子中间,突然看见一只狼,当时一紧张,挑子里的用具一下子撒翻了,他和狼对视了很久,路上有行人才冲散了,而姥爷在收起挑子里用具时发现金刚钻不见了,天很黑,在沙子里无法寻找,他就把筐倾倒地面的沙子挑了满满两筐,回到家让姥姥在灯光下挑,还说如果找不到,还会挑一担沙子回来。“金刚钻”就像小米粒一样大,混在沙子里是何等难找,功夫不负有心人,姥姥细心地在沙子里翻着,找了两天终于找到了。然而,姥爷小心翼翼地挑着两筐沙子,在黑夜里行走20多里的路,又是多么艰难啊。
姥爷家有五间房子,东西院子也很大,院子里有葡萄架、杏树、桃树、枣树,果子熟的时候,夜晚经常会有小偷进院来摘些瓜果蔬菜,虽然院墙很高,但家里只有姥姥和姥爷居住,根本不能提防。
老舅一直在农村租房住,要回来居住,姥爷不肯,让老舅出些钱,老舅没有钱,母亲就把家里的收音机、新被子拿来给姥爷,并且每月给姥爷10元钱,当时母亲每月的工资才36元,姥爷这才允许老舅一家六口人住了进来。
母亲在娘家很有地位,大家都尊敬她。多年后,姥姥去世后,老舅把房子卖了,成了万元户,有钱了却与母亲断绝了关系,使母亲很是伤心。
姥爷患过两次脑血栓,当时的医疗条件也不好,父亲出差去北京买了几只治疗血栓的药,那就是最好地治疗了,姥爷常用的药是扑热息痛,他还说是万能药,不管身体哪里不舒服,喝上两片就好了。姥爷患病后站不稳就在院子里爬,他把院子里的花墙推倒了再垒,整天是手脚并用来锻炼,很快就恢复了,但他说话却吐字不清,经常是姥姥来做翻译,只有一句话不用翻译我们都能听懂,就是那句他常常挂在嘴边的:“他妈的。”
那年的正月十五,我们一家五口人去姥姥家过节,我看见炕上窗户把手上系了一根绳子,长长的绳子打了许多结,姥爷说姥姥他俩年纪大了,谁也掫不动谁,拽一下绳子就起来了,因窗子是向外开的,越拽绳子窗户关得越紧,是没有危险的。姥爷还说:起来了就过一天,起不来就这样永远地睡着了,他面带微笑做一个示范,没想到,这是我和姥爷见的最后一面,13天后,他就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姥爷做示范的动作,永远定格在我的记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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