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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娘的日子,将是永远的灾后重建一世的告别年4月0日,爹在睡梦中离开了人世。享年78岁(老家的规矩,虚岁之上再加一年,才是死亡年龄)。瞬时成为世界上最不幸最可怜的孩子,我不接受——我接受不了!守在灵床前,握着爹的手哀哀的哭。爹的脸是那样安详,安详得让我恍惚,他根本还在睡觉而已。爹的手是那样温热,温热得让我疑惑,村里的医生判断失误。随便发生点什么,比如一声咳嗽,爹还会醒过来的。办事的人借来了恒温棺,把爹放了进去。完了,爹不会醒过来了。以后还有谁,会听说我要回家后,就在家门口一直坐着,巴巴地等,让我的回家之路,变成感情的丝线,悠长软绵,一直扯到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以后还有谁,会象个孩子一样,听我和娘絮叨闲话的时候,不时插进一句有时照谱有时离题十万里的话,惹起一串笑的涟漪,让我的回家之行,变成欢快的小溪,清爽甜怡,一直渗到心里最温暖的地方?没了,一切都没了。最近几年,爹在某些方面已回归到儿童状态。全家人就象哄孩子似的,围着他转。爹说要什么,我们马上给他摘什么。问题是,我们摘不到时间的倒退与健康的永驻。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爹也一天天老去。或者说,这一切都是疾病导致的。高血压自不必说,就是它毁了爹的身体;医院做的手术,医院说是最先进的什么绿激光手术。过后才知道,所谓的最先进,就是医疗费先进,术后却与术前一个模样,让爹白白遭了罪受。绿激光失败,然后是造瘘手术、疝气手术……最近一年,爹精神有些不济。走路需人搀扶,坐着就打盹。天一黑就睡觉,半夜却常闹着要起床。有时候娘还在看电视,他就叫唤着要起床。穿脱衣服已不会自理,全靠娘帮忙。4月13日,我从苏州开会而归,好消息频繁的传来。最近几天,爹走路不让人搀了,谁搀他跟谁急,说自己要锻炼身体;精神头也有了,不是在家看电视,就是坐门口看人,居然还闹着去邻村看了一场戏。坐着轮椅去的,由邻居们推着,娘在后面跟着。我听了,心头欢喜。我认为,天气转暖了,爹的身体开始复苏了。兄弟姐妹们之间互传电话,诉说着这一切可喜的变化。谁都没有想到,上帝就让我们欢喜这么几天!4月0日凌晨,4点半的时候,爹象往日一样叫唤着要起床。娘说天还没亮呢。爹问几点了。娘说离天明还有一个多钟头呢。爹说那就再睡会儿吧。6点钟的时候,娘起床了。起床后先上厕所。归来后叫爹起床,爹没有回应。娘拿起爹的衣服,撩被子,继续叫……小弟说,他叫来了村里的医生,村医听了心跳和与脉搏,说:都停了。小弟问:医院打电话,叫10吧。村医说:不必了。心跳和与脉搏都没了。都没了。一切都没了。邻居与亲友说,爹的这种死法是天底下最幸福的。没有难受,没有折腾,有福气云云。娘说,爹心疼我们子女一辈子,临走还不忘心疼。选择的天气不冷不热,免得我们兄弟姐妹六个守灵受罪;选的时辰不早不晚,早上六点,天已亮透,免得我们大半夜颠奔回家;选的方式也最好,医院折腾……爹确实是有福之人,一辈子命好。爹也特别心疼他的子女们,这种心疼如今竟成了永久的回忆。无边的悔、无声的泪、无涯的哀、无尽的思,将永远的淹没我们。长期以来,我被浓重的幸福感、满足感与快乐感所包裹。我满足于简单的物质生活,沉醉于单纯的文字生涯。细小的日常,能激起我长久的欢乐;琐碎的文字,能引起我浓重的兴趣。突然之间,我的幸福与快乐就被如此愣生生的撕裂。我不接受!我接受不了!上帝,为什么不再给一些时间?两三年,我只要两三年!上帝为什么如此吝啬与决绝?欢乐从此折了翅膀,飞不高,也飞不远了!幸福从此有了缺口,扯不圆,也扯不完整了!端木赐香赠人玫瑰,手有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