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悠悠朔星八十年代那首小诗牡丹江

文者其人

朔星,本名曾献忠,年生。擅长文学、绘画、书法、篆刻。年毕业于牡丹江农垦师范学校艺术班美术专业,师从于黄沧海、李昌海、王金祥、朱元植、邵明江、李宝山等老师。在校期间在《北大荒文学》发表童话,在《农垦报》发表散文,辅导学生国画在上海《儿童时代》杂志发表,获二等奖学金和三好学生。现居牡丹江管理局庆丰农场,任美术教师。启蒙老师吴继文,戴云兰。后跟随画家华逸龙、冉守疆、李明、陈伯华、郝伯义、张喜良先生学画。诗与画被《诗刊》《美术》《读者》《版画世界》《中国现代版画75周年藏书票选集》《中国藏书票三十年》等刊发表、评介。入选日本《火锅子?亚洲诗坛》。获北大荒文学优秀作品奖,文艺创作特殊贡献三等奖,第八届全国藏书票大展优秀作品奖。入选第三十二届国际藏书票双年展。著有《曾献忠钢笔写生集》,天津人美出版。与友人合著诗集《荒原九色花》,哈尔滨出版。

年夏季毕业前夕,即将与朝夕相处两年的同学告别,我写下了这首小诗:

绿叶和红叶旋转

织成了岁月的图案

许许多多不同的签名

把友情聚合成一团

为什么还要回头?

为什么沉默无言?

友情也会像雪花一样消融啊

当漫长的岁月冲淡了怀念

让湿润的泥土去诉说吧!

诉说那曾有过的一切!

就是这首伤感小诗,把班里好几位女同学感动得流下眼泪。不要以为这是女生的脆弱,那是崇尚真善美的八十年代,我们的校园生活阳光灿烂。虽然学校地处乡野,远离大都市的繁华与文明,但我们非常珍惜这迟来的上学机会,个个勤奋好学,志向远大,青春的心早已随着西岗的那段铁路伸向了远方。那眼泪如此圣洁,伤感也如此动人。

同学之间意味着什么?很近,很遥远的相逢与别离。是没有血缘关系,却永远也说不尽的感情和纽带,连当年的小小别扭,也会酿出甜蜜。是我们此生再也无法回到的那个起点。

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观点,充满了分歧和争论。但对“起点”的重要性,从来就没有人怀疑。

(牡丹江农垦师范26班同学留影。郭小川《刻在北大荒的土地上》就是在这座楼里写成初稿的)

终于等到这一天,我们相约哈尔滨——牡丹江农垦师范学校首届艺术班的同学聚会,又回到年的岁月。我们是内招生,编制为26班,分为音乐、美术两个专业,加上进修生一共48人。而今,有24人到会,正好是当年的一半。这岁月苍苍的一半啊!当年的班主任李宝山老师,当年的学生科科长袁广学老师也应邀参加了聚会。恍惚间已过30年,我们相拥而泣,怀念青春,举觞而歌,人生也难得这样纯洁无暇,没有任何灰暗的时刻。那一刻,让八十年代的阳光再次照耀着我们。

遗憾的是:我晚到了半天,曲国翠、王梅、董彩霞同学已乘车离去。同学天南海北,相见谈何容易?也许分别就是一生。像曹晓军、康建明、薛燕、张玉玫、李秀红、金京华、王英、王春丽、端木中社等许多未到会的同学,被大家多次谈起,深深地挂念。多年前的夏日,张泽丽、于静云、胡玉娟等同学在哈尔滨相聚,轮番给我打长途电话问候,让我激动不已。而郭建敏同学已不幸离世,到会的同学纷纷惋惜而追思她的朴实、正直与善良。一直盼望聚会的袁晓平同学因为远在云南卧于病床而无法到会,在电话里久久伤悲。

再次走近、拥抱当年的同学。

(年5月25日在虎头与班主任李宝山老师合影)

班长张喜武相貌酷似卓别林,个头矮,境界高,能力强,念念不忘同学30个春秋。他受过委屈,但宽厚大度,从不计较个人得失,其忠诚之心可谓天下第一班长。因为他少年时代父母故去吃过很多苦,后从军,参加过唐山大地震的紧急救援,上过对越自卫反击战的战场,当过特工、炮兵、军区前进歌舞团的演员,阅历远比我们丰富,处理各种问题的能力也很好,大家尊称他为“老班”。

当年的团支书亓校礼是个胖帅哥,很讲究的一个人,扎起领带不亚于电影明星。他来自九三农管局大西江农场,说话有板有眼,慢条斯理;而一旦来了激情,打起架子就鼓眉飞色舞,忘乎所以,沉醉至极,在几次公开演出中曾赢得满堂喝彩。他在参加班级劳动、学校各项活动中最积极,最卖力,今天的聚会还是由他主持。

张泽新、毛基水、刘连利同学久经岁月的风霜,如今已是北大荒原野上挺立的松林,望苍天流云,雁鸣千里,秋色斑斓中洋溢着热情和智慧。杨凯同学是当年女生眼中的帅哥,现在北京任教。此人最大的特点是:身体舞姿优美,大脑冷静沉稳。在电视台当记者的李冬琳,护理多病卧床的老人难以脱身,却宛如翩翩白鹤飞来,用短短的一个小时和大家洒泪相见又匆匆别离,把聚会推向了高潮。刘玲玲还是那么天真无邪,爱开玩笑,戴着大墨镜冲向我:“曾献忠,你猜我是谁”?当年她很温柔地送我一块糖,剥开糖纸我大吃一惊:原来是块煤!

(年5月25日,26班牡丹江管局同学在虎头合影)

李新才同学和我距离最近,上课在我前一排,回到宿舍我俩床挨着床,经常聊一聊知心话。他很帅气,喜欢书法,那毛笔字也清瘦而峻峭。他那时很幸福,正享受着恋人丽莎写来的情书。看我比他年龄大还没有女友,就十分关心,悄悄为我物色。自己幸福,希望别人也和他一样幸福,可谓“上善若水”。

依然秀气而干练的丁秀芬,比昔日多了幽默。她生活在海滨之城,邀请同学们旅游时到她家去做客,她开办幼儿园,有余房,安排吃住很方便。男生立刻问:“师姐——你那屋里的床够长吗?”,她慷慨回答:“身高一米四以下的,绝对没问题!”

刘颖是组委会的会计,慈眉目秀,长得像《西游记》里的观音菩萨。观音菩萨坚持把每人剩下的20元钱退还,不让同学亏一分钱,也不介意找零钱有多么麻烦。王智贤负责接待远道而来的同学,跑前跑后的像一头快活的小鹿。叶晓辉端着相机为同学们狂拍,艺术激情勃发,整整两天没有倦意。翁文彬、高亚丽、戴琦琳、孟雪瑛同学青春不老,双目灵动,风姿绰约,她们照相时摆出的各种造型和姿态,有音乐人特有的一种气质。杨宝莲曾在《北大荒文学》上抄过我的散文诗,在一个晚会上朗诵,那时她并不认识我,两年后成为同学更是缘分。张文革老弟还是那么坦诚,笑谈自己18岁时因为学画艰难而灰心,被我严厉批评,回宿舍蒙着被子哭了一场的趣事。岁月沧桑,锈了多少单纯。这些北大荒的学子,心灵的原野上依然有清澈的小溪流淌。

(音乐班胡玉娟同学)

当李秀华同学因故提前离开,挥泪和大家告别的那一瞬间,我望着她在细雨中飘忽的身影,感觉她那么凄美,那么缠绵,过去从未有过这种感觉;这是人性最柔软的时刻,这是我们必须好好活下去的理由。

苍天有眼,当年青春的友情并没有被漫长的岁月冲淡,更没有像雪花那样消融,它变成了一坛陈年老酒,在回忆中越品越有滋味。它融入我们的血液,也决定了我们的人品。

我们当年的学校,已成为今日的农垦职业学院,座落在松花江畔,为北大荒为国家培养人才。学校再也不缺师资和校舍了,宽敞、优雅、舒适;再也不用像当年那样,宿舍里没有卫生间,备一个马桶夜里小解,每天早起用棍子抬出去倒在外面的水沟里,捂着鼻子大煞风景。今日宽敞的图书馆、体育馆、舞蹈教室、写生画室让我们非常羡慕。在参观学校的座谈会上,两鬓斑白的我们感慨万千。

(音乐班合影)

可是,最壮丽的彩虹也是短暂的,当短短两天的青春时光再现而又消失之后,我一个人独自登上开往虎林的列车,车厢里一排排陌生的面孔,没有一个是我最想念的同学,我找不到可以倾心畅谈的人,那一刻,我感到一种深深的孤独,一种无法摆脱的悲欢离合。

由此看来,一个人活着,需要钱,需要房子,需要物品,也需要怀念。

你可以说怀念是无用的,唯美的,但怀念的那一刻,一定是富于人性,摆脱任何功利的那一刻,是上升境界的那一刻,哪怕是怀念无望的爱情,也会在内心留下一缕春光。

也许有人会说,这是一个商品化的物质时代,一切都围绕着利益。什么同学聚会,没有利益的事,是瞎子点灯——白费蜡。

可是,当我打开端木中社送我的墨宝,那浑厚深沉的隶书诉说着往日;当我打开袁晓平、王梅同学发来的手机图片,没想到,竟是三十年前分手时我写给她们的留言。我该说些什么呢?生活永远比语言深厚,那校园里发生的故事,即使小到几粒麦子,年年岁岁也能种出一片麦地。

种出一片麦地,就是最大的利益。我们将成为麦田守望者,沐清风,观白云,追蝴蝶。

懂得怀念,你才是有情有义的好人,不肤浅,眼里有深沉的气质。

正因为我们有情有义,在毕业后都是单位里的骨干,倍受重用的人才。有干部、教师、歌手、舞蹈演员、节目主持人;有书法家、画家、记者、编辑、作家和诗人。我们为北大荒的教育和文化事业尽力。以黑土地为起点,我们走向哈尔滨、大连、北京、上海、南京,无论在哪里,我们的生命都大放光彩。

(年美术班同学在画室与朱元植、孟小宁老师合影)

而这一切丰硕的成果又得益于当年那个地处乡野的学校——牡丹江农垦师范学校,不是大学的学校。没有站台的西岗临时小站,连简易的候车厅都没有,火车到这里只停站一分钟,好像它一点也不重要,经常有人因为动作慢了一点就被火车甩下。也许太寂寞太闭塞了,改革开放在召唤,老师们纷纷调到发达的南方去开拓。后来,学校两次搬迁。

但是,这校园是北大荒文化的历史见证。我们住宿的那栋白色楼原是教学楼,是开发北大荒时由王震将军策划,转业官兵从日本关东军残留的房子扒出青砖,伐木自建的,地面和走廊都铺着厚厚的地板,是当时最豪华的房子。人在地板上一走动,脚步声就像琴键一样发出共鸣。早在年,中国最著名的诗人郭小川曾光临此楼,他的名诗《刻在北大荒的土地上》就是在这座楼里写成初稿的。这首诗发表后轰动了全国;那种荒原泥土的芬芳,开阔的视野,创造新生活的激情至今无人能够超越。

十年“文革”结束后,一度荒芜的教育事业开始复兴,就在这座楼里组建了农垦师范学校。当时的校园名师荟萃,书香溢远,以中文专业的常青、董涵铭、黄沧海老师最为著名,人称:三驾马车。

常青先生是建国初期指导部队战士如何写作的专家。下放北大荒后,他的分格写作教学虽然早有探索,却是在这座楼里进行最后的实验达到成熟而影响全国的。他用分格写作方法创作的长篇小说《三色水》,也是在这座楼里反复修改后拿到天津出版的。小说汲取了古典文学的精华,注重气势,再现了中华民族不屈服于任何侵略者的伟大精神,是新时期北大荒文学的重要收获。这座楼里弥漫着一种感染学子的绵绵文气。

(当年的同学画像)

现在回想起来,这学校地处乡野,反倒最安静最适合学习。附近只有一家齿轮厂和居民,少有喧闹。透过班级的窗户就能看见远处空旷的田野,蜿蜒的穆棱河。没有大街可闲逛,没有商场可采购,没有公园可游玩,没有饭店可聚会,去虎林县城还要来回徒步,很不方便。那时还没有网络,也没有就业的压力,在这种没有不良干扰的情况下,崇尚文化,勤奋好学是一种普遍的风气。

来自友谊农场的胡玉娟,是我认识的第一位女同学。刚报道没几天,这个大美女要去虎林县城买东西,因我是当地人,就主动给她当向导。正好梁学也要去虎林。我们三个刚刚结识的新同学,走在洒满秋光的大路上,赏着路旁树叶已经发黄,快要红叶斑斓的树木,听着鸟鸣,相互打探着对方,那种新鲜的感觉真叫人产生一种幸福感。小胡问我年龄,我说二十四。她眨了一下睫毛柔柔的大眼睛,吃惊地望着我那显得老气的脸说:“喔,闹半天你才二十四啊!”这个不会说假话的女孩儿,是一片没有乌云的蓝天。

虽然办学条件有限,美术专业无法开设裸体写生和美术史,找不到高水平的国画老师,同学们当时有怨言。但整体上看,艺术班的老师可谓卧虎藏龙。

教语文的黄沧海先生出于名门,母亲是一位教育家,其家族里有晚清著名诗人、政治家、教育家、外交家黄遵宪。黄先生是下放北大荒的老“右派”,学养深厚,目光如炬,是省里中师语文教育的首席专家。他讲唐诗,先让我们沉浸优美的境界,再上讲台当老师讲给同学们听,学而用之,这是最有实效的教育方法。

教钢琴的王洪绪老师,早年在兰州西北师大音乐系留校任教,还没毕业就被保送到中央音乐学院深造。他饱尝生活的苦难而不失赤子之心,弹钢琴指法娴熟、旋律自如而激情飞扬,是个很有艺术天赋的老师。

教素描的朱元植老师,是鲁美高材生李明老师的学生。这个能歌善舞的朝鲜族人,埋头苦干,白天教学生,晚自习还来辅导。他给每个同学都多次改过素描作业,详细讲解,他是最称职的老师。

教心理学与教育学的李昌海老师,毕业于上海师大,在上海教中学。他和在北大荒下乡的女友结婚后,自愿来北大荒工作,其奇传经历曾被《人民日报》专访。他讲课内容详实,言词儒雅,对苏联教育学家的分析尤为精彩。下了课他还不走,仍和同学们交流。

教色彩的邵明江老师,少年时就跟随知青画家学画,为人和气而才华横溢。他志向高远,在课余刻苦创作,连春节都不休息,因版画入选全国美展而引人注目。

(牡丹江农垦师范26班同学在课堂上)

应后光老师曾是上海扬子江合唱团的歌手,多次出国演出。他教声乐,唱美声相当有功夫和气派。他的夫人,教舞蹈的曹文璐老师是新中国第一代舞蹈家戴爱莲的学生。她高挑的身材,走起路来颇有舞蹈的节奏。

董青海老师教试唱,周恒卫老师教钢笔书法,他们性格一急一慢,都以要求严格而著称,在他们的课堂上,你绝对不敢有一点马虎的。

王金祥老师是上海知青,文理皆通,最爱泡图书馆,堪称学问大杂家。我记得有一次刚下课朝外走,王老师和我聊起《红楼梦》里的王熙凤,越聊越高兴,不知不觉随我入厕而不出恭,直到有人提醒他才慌忙退出,一时传为美谈:王老师把学术论坛都开到厕所里了,太痴迷了,像陈景润!

张泽宝、史虹、陈萍老师刚从大学毕业,那么富有朝气,和学生最容易贴近,一下子把明媚的春天带入了校园。中央讲师团的姚景云老师,讲自己参加高考竟然没有钱吃饭,去饭店要饭的难忘经历,教学生如何认识社会,战胜人生苦难。教毛笔书法的冯国胜老先生,拎着一杆旱烟枪,有些旧式文人的古怪,但小楷写得极为洒脱而秀气。孟小宁老师从不显山露水,和气为师,颇有耐心与包容。那时的教育是真正的以人为本,师生间的传授与交往非常密切,对学生影响很大。

现在回想起来,班主任李宝山老师,这个相貌英俊,经历单纯,喜欢研究模糊数学的书生,当时压力可谓不小。由于“文革”对教育的严重干扰,多少人失去上学的机会,在当时的大学和中专里,学生大,老师小的现象很普遍,班级同学多数都是在职教师入学,有将近一半的同学比李老师岁数大,私下里从不叫他老师,而是以“宝山”昵称。更有趣的是:张泽丽同学的弟弟张泽宝竟然是教他的体育老师,袁晓平同学的丈夫冉卫东也是本校的体育老师。这实在是师生不分的特殊班级!

搞艺术的同学喜欢个性独立,自由散漫,又勤奋好学,夜猫子居多,晚上按时熄灯都很困难,屡遭学生科袁广学科长的批评,在管理上很为难。我记得李老师教数学,有同学因为课上溜号被他罚站还“坚贞不屈”。但李老师确实高智商,他选的班干部个个有能力。据他讲,在我们入学之前他就把新生档案看遍看透,学刘备善用人才。他能领导这个班,发挥班干部的所有能量,在学校成功举办专场文艺汇报演出,组织学生上石青山拉石头,为学校的大门口建了一座精美的园丁桥,在校园里建了一座造型奇特的假山,让女同学组成鼓号队参加运动会开幕式,在当时十分亮眼而轰动。

(牡丹江农垦师范26班音乐专业考试)

因为我们是学校招生的首届艺术班,所以倍受重视。有一天晚上,刘华忠叫上我,去小卖部买了零食去俱乐部看电影。电影还未放映,前后有几位面熟的中师班和幼师班的女同学,和我俩聊天:“你们26班学音乐,学美术,多浪漫,多美妙啊,我们都羡慕死了!”正是天高任鸟飞的年龄,她们眼里放射出的幻想十分动人。受到崇拜我俩当然很高兴,把巧克力和糖果分给小鸟们共享。

那是非常有趣的场景,那边琴房传来优美的钢琴声,这边画室里响起画素描的铅笔沙沙声。专业训练分开,但文化课在一起上,这无意中就扩大了艺术的接触面。学美术的男生多,也喜欢音乐,课下也拉手风琴二胡,居然还能成曲,得意地说“我要改行了”,装出很有专业水平的气派;学音乐的女生多,课下似乎更喜欢美术,也学着绘制贺年卡,受到夸奖她就脸上飞红,真心地说:“我要是学美术就好了”。歌声、舞姿,琴声清新如风,无意间启迪了同学们美妙的绘画灵感,王梅、曲国翠、张喜武的独唱,胡玉娟的舞蹈,袁晓平和高亚丽的双人舞,戴琦琳、董彩霞的朗诵,翁文彬、王焕秋的手风琴演奏都给美术班的同学留下深刻的印象。

有时画长期作业,半个月画整开纸一张,几天之后大家都腻了,停下笔闲聊几句解乏。可是于静云同学仍在孜孜不倦地挥动着铅笔,很睿智而陶醉。大家平时都喊她小于子。也不知是哪个男生使坏,改成了“小姨子”。看她太辛苦,提醒她快休息,几个男生悄悄走近她,齐声喊:“小姨子!”于静云吓了一跳,但很快反应过来,抬起头,用纤纤玉指扶了扶眼镜,丹唇笑启,回了一句超级幽默:“哟,我可没那么多姐夫!”男生大败,女生们笑成了一团,画室里烦闷的空气一扫而光。

画室里还有8朵金花,个个伶俐清秀,才华各异,让色彩飞扬,有些脏乱的画室有了鸟语花香。沉静的王兰,上进的阚群,欢快的常静,蕙心的王智贤,高雅的李冬琳,浪漫的杨宝莲,和气的王春丽,微笑的武荣琴,理所当然地成了男同学笔下最好的模特。我为她们画的钢笔素描和速写一直保留至今,其中画常静最为传神。她和我同桌,入学前是红兴隆农管局直属小学的美术教师。她那双爱询问的大眼睛,遒劲舒美的钢笔字,至今都在我的记忆里闪动。有一次钢笔书法考试,全班才两个5分,我俩竟然一同“中举”,十分开心。

我当时住在号宿舍。男同学经常在晚上熄灯后大摆龙门阵。别小看这龙门阵,比现在央视的百家讲坛还丰富,历史、政治、美术、文学、音乐、人生、恋爱、轶闻、笑话几乎无所不包。有一晚,谈起徐悲鸿崇尚古典主义,刘海粟热衷现代艺术,俩人在民国时就势不两立。但到底哪个更适合中国的国情和美术教育?这是当时被美术界争论的焦点。以杨凯、刘连利、梁学、李新才同学为一方挺徐悲鸿,以曹晓军、毛基水、康建明、刘化忠等同学为一方挺刘海粟,展开了一场长达三个小时的激战。在一团漆黑中犹如灵线撞上了火线,不断爆出炫目的火花。双方各有千秋,谁都没有说服谁。最后气得金京华同学跳下床,用鞋底敲响洗脸盆发出“严重警告”而休止。如果当时有人录音下来,发到今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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