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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高占和

插图网络

小时候，从电影插曲中知道了映山红的名字，但那时住在大平原上，并没有真正见过映山红。后来移居到山区才知道，映山红就是春季火一样开满山山岭岭的“达子香”。

达子香，是种落叶灌木，杜鹃科，初开为紫色，从开到谢，颜色渐次变淡，由紫色而转深粉、粉、淡粉，零落时分，已是满地粉白的香尘。达子香有五个花瓣，绽放时香气弥漫旷野，沁人心脾。这种小灌木属半荫性植物，耐贫瘠，多生于气候凉爽、空气湿度大、酸性土质的背阴坡。据资料记载，达子香花性辛而温，含有挥发油和黄酮类等成分，具有活血调经、消肿止血、美容养颜、祛痰、止咳、治疗气管炎、防治呼吸道感染等药用功效。在我国，不同地域的人们对这种花的称谓也不尽相同，南方大多谓之映山红、山杜鹃；朝鲜族人称之金达莱；北方则俗称之为达子香，也有人叫它达达香、报春花等。

达子香是北方最早大规模开放的山花，虽然在它之前曾有冰凌花等少许野花绽放，但终因数量稀少且植株微小而难以引人注目。

北方的春天总是姗姗来迟。以3.12植树节为例，华南自不必说，四季温暖，什么时候植树都可以；华中华北此时已是春回大地，适于植树动土；而此时的东北依旧冻人冻土，满眼还是刚刚开始消融的积雪。就在这满目萧索的北方早春，那些不计贫瘠，在山岭上沉睡了一冬的灰白色的达子香枝条，却随着节气的变化，悄悄一枚枚、一簇簇地孕育着花苞。至4月中旬，当小草芽们蠢蠢欲动，刚刚钻出地面的时候，不经意的一夜之间，漫山遍野的粉红便会于某个清晨突然弥漫视野，那一片片朝霞般喷薄绽放的达子香热烈奔放、生机盎然，在明净的蓝天下，一簇簇、一片片、一坡坡地引人注目，魅力四射，令人心动，忍不住让人想去与它亲近。

那些在了无生气的冰天雪地间熬了一个冬天的女孩和年轻的小女子们再也无法沉静，她们三五成群，纷纷结伴来到达子香盛开的坡坡岭岭上，花丛之中，人们一边叽叽喳喳地赏花、闻花、赞花、醉花，一边举着手机笑盈盈地相互拍照；有的还会折下几支缀满鲜花的枝条，盘成花冠戴在头上。这些蹦蹦跳跳游动在花海中的倩影，精灵一般，犹如一个个恋花仙子。

每年达子香盛开时节，便是山里年轻女人们的节日。

在北方，咳喘病、气管炎似乎成了地方病，因为达子香花有平咳祛痰和消炎的功效，花开时节，就少不了一些专门采花的人。由于这些野生的达子香生命力极其顽强，即便被摘下一些花朵，也丝毫不会影响个体的生命。有段时间我呼吸道不好，朋友便建议我去采些达子香花，按一定比例加入蜂蜜和白酒，密封于坛子里，埋在地下，数月后起出，连花带蜜酒一并食之，效果奇好。可惜我怜香惜花，并没有如法炮制。但采花的人确实是有的，每到花季，在市区的市场上都能零星看到卖达子香花的人。

近年来，随着生活条件的不断改善，达子香已不再是山里人近水楼 享的美景，越来越多、越来越懂得品味生活、追逐快乐的城里人开始涌入赏花的行列。每年4月中旬至5月上旬这段达子香盛花的时节，那些闲情逸致的城里人和摄影爱好者们便纷纷逐香逐色寻迹花海。

在我所居住的八面通小城西北十公里外的福来村，便有一处达子香花海。沿八面通至林口的公路驱车来到福来村，村前路边的山背坡上便呈现出大片的粉红，绵绵延延，十分壮观。今年花期，看着朋友圈里那些美丽的图片，我这个不爱热闹的人也终于没能禁住那绝美的诱惑，在一个假日里，与朋友结伴跑到这片花海来，尽情领略家乡早春的气息，分享达子香迷人的秀色。

来这儿之前，我对这个“花海”的称谓还多有怀疑，一到近前，面对满山遍岭令人惊艳的达子香花，我倒佩服起这个称谓的贴切来。同时令我惊诧的还有花海中数以百计的游人。久困于钢筋混凝土交织的喧嚣小城里，能觅得这样一处清新怡情的世外桃源，真是一份难得的享受。行于万花丛中，我不时把鼻子凑近那些硬币大小粉红色的娇柔的小花。花是香的，空气是香的，连身上的衣服也被熏染了香气，整个人也便沉醉在花香里。比我更沉醉的还有那些相识和不相识的摄影爱好者——像我这样的普通游人只是拿着手机即兴拍些照片来玩，而他们却是长枪短炮，或举或架，或长焦，或短聚，神情专注，爱花恋花之痴相昭然若揭。

依稀记得当年中学课本里有篇叫《白杨礼赞》的课文，由物及人，我不禁也联想到达子香的象征意义。看着脚下碎石满地的瘠薄山坡，看着这些在北方早春里凌寒而开的娇小花朵，感叹着它甘于奉献不谙索取又不与百花争艳的本真性情，我忽然感到，它应该也是某种群体的象征吧。

我爱达子香，也爱达子香一样具有顽强、奉献和朴素品质的人。

高占和，供职于穆棱市文化馆，系中国音乐文学学会会员、黑龙江省音乐文学学会理事、穆棱市音乐文学学会会长、作家协会副主席。有小说、散文、诗歌、歌词等数百篇（首）散见各级报刊，多件作品在各级赛事中获奖，出版个人作品集《梦在他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