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春木之气始至,不知不觉中,时序到了立春,在白雪皑皑中,冰冻三尺下不断孕育、冲动着的孟春之力终于破土而出。
《群芳谱》里讲:“立,始建也。五行之气,往者过,来者续。”所以二十四节气中,带“立”字的都标志着季节的更迭,立春便是从冬到春的跨越。
“立春日,四时之卒始也。”作为四季的第一个节气,从公元两千多年前,传统的中国人就视立春为新的开始,生活也将从这天,进入一场新的轮回。
此时,海边的气温并没有明显变化,仍未“冻痕销水中”,“波起轻摇绿”。但在残冬煦阳中不难发现春在默默的渗透,凛冽清寒的西北风不知何时起,变成了含情脉脉的东北风。
嫩绿的草芽密集在枯茎之下,冬日的枯黄似乎笼上了一层薄薄的,象征生命萌发的淡青色。这种青涩的气息,从解冻的地面一直点染到了天边,且有了薄薄的暖意。
除了生命勃发带来的希望,春的另一重意义便是创造,无论是“一年之计在于春”还是形容人一生中最美好的岁月的“青春”,都标志着,春是全年努力的开始。
于是,想到了一种花语是“勤勉”的植物——红瑞木。在立春节气让它来分享一下全年的奋斗历程再合适不过。
红瑞木别名红梗木,是植物界少有的全能型选手。一般的植物只能观花,观果,观叶,而红瑞木除了这“三观”之外,更可以观枝条,从初春到大雪隆冬,时光在她身上绽放出独特的生命魅力。
这种植物最大的特色也是它的枝干,北方的冬天万物萧瑟,入眼之处,尽是沉闷的枯黄,而红瑞木光秃秃的枝条如寒风中的珊瑚,像是鉴赏敬畏生命尊严的雕塑,点燃了尘世所有黯淡。
红叶红花都很常见,红色的枝干着实不多。其实无论哪个部分,植物呈现出来的红色都有一个共同的物质基础,就是细胞液里由葡萄糖变成的花青素,酸性的花青素会把红色的长光波反射出来,映入视线就是相应的颜色。
红瑞木的茎皮中含有大量越橘花青素,让茎秆色泽与众不同。而花青素还有一个重要特征,就是热稳定性较差,随着温度升高,含量快速下降,所以红瑞木越冷越艳,尤其在一片冰天雪地里,让人的视线都不忍离开。
除了枝干的红色,一年四季,红瑞木还会呈现出多种美妙的状态。过不了多久,随着和风拂面,嫩叶抽芽,枝干会把全部的心力奉献给叶子,自身的红艳随着温度升高慢慢黯淡成普普通通的褐色,只呈现出一片新绿醉人。
一番风来,一种花开。4月,红瑞木变成白绿相间的花球。无数朵小白花组成的复伞形花绽放在枝头。四片小巧的花瓣,长长的花丝,有点像白丁香,在温柔的阳光下,诠释着优雅纯美,生机盎然。
闻一多先生在《青岛》的文章中写道:“接着海棠花又点亮了,还有那在山坡下的‘山踯躅’”,丁香,红瑞木,天天在染织这一大张地毯;往山后深林里走去,每天你会寻见一条新路,每一条小路中不知是谁创制的天地。”红瑞木在文人笔下可与浪漫的樱花比肩,不难想见其风情。
在暑期海边的欢乐中,红瑞木偷偷结出了青绿色的椭圆小果,顶着粉红色的宿存花柱,像戴了一顶俏皮别致的小帽。随着喧嚣与热烈的渐渐褪去,成熟的果实形状浑圆,洁白光滑,粉妆玉琢般藏在枝叶中,显出一片宁静安详。
再到十一月百花落尽之时,整株红瑞木会被叶子的色彩点燃,从绿到艳红直至紫红,从容落幕一刻,叶子又把红彤彤的艳丽色泽还给了枝干,凝结出北方冰雪天地里最温暖的色彩。
这便是红瑞木身上周而复始、延绵不绝四季之美的轮回,是对宇宙万物的崇敬,亦是时光永恒的缩影。
如果说人和人的相逢是为了享一段情怀,那么,在海边小镇种植红瑞木,也许只是为了让我们获得一种外随季节变化,内与心性相通的生命状态。
回归自然,为美好驻足,在普通的日常中,体味与万物共生的相敬和睦,感知内心的真实自我,留下一段柔软绵长的生命芬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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